一缕快速远去的声音传入少女耳中,让她魂海一声嗡鸣,整个人呆立当场,双眸快速失焦。
婚定之人……
森罗神国神子殿九知与折天神国神女画彩璃有着婚约,还是渊皇所指赐,这件事天下皆知。
因可能涉及神承者的“分配”和血脉传承的归属,深渊历史上极少出现神子与神女的联姻。因而此婚约的震世程度可想而知。
而对此最为平淡浅知之人,却偏偏是画彩璃。
她知道婚约的含义,却从未置入心间。
因为那是父神的安排。
她的一生,都是被父神安排。他所安排的婚约,对她而言就如安排一场试炼,一种仪式……如其他安排她哪个阶段该做哪件事没有任何不同。
殿九知对她极好,她对殿九知也格外亲近。所以对于这个婚约,她没有任何排斥的概念,同时也从不会去在意……因为只要到了时间,父神就会安排好一切,如平常一般都遵循着父神的安排便好。
但这一刻……原本轻渺到让她从不会主动想起的“婚约”二字,忽然一下子变得那般沉重,让她眼神恍惚,心间混乱,几乎无法喘息。
那不仅仅是婚约,不仅仅是与另一个人绑死的一生。
更是两大神国的安定与尊严。
是父神的期许,世人的目光;
是渊皇的无上皇威。
是……
所以,他才会那么决绝的离开……
……
世界仿佛变得空寂,时间仿佛静止……不知过了多久,心间沉重的窒息感依旧没有消散,她缓缓抬眸,视线所及,感知所至,都再无云澈的痕迹。
她闭上眼睛,倾世绝仙的容颜上却是足以让任何男子顷刻心碎的凄伤。
我是折天神国的神女,我的一生,已注定不属己,而是属于折天神国。
所以……
注定只是一场……须臾的幻梦吗……
如那短暂绚灿,却注定湮灭的流星……
画清影目视遥方,云澈走的格外坚决,速度更是极快,似唯恐被画彩璃追及,直至脱离到她的感知之外,没入无从追寻的雾海之中。
…………
…………
确认自己远离到足够脱离画清影的感知范围,云澈才稍稍放慢速度,脸上也瞬间收敛了所有的神情。
恢复孤身一人,云澈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还很奢侈的大呼了几口气。
毕竟这段时间全程处在剑仙的视线之下,他的神经不时刻紧绷都不行。
慢慢悠悠又走了好一会儿……这次终于轮到云澈忍不住:“小黎娑,你怎么不问?”
“……我每次问,你回答之后,总说我不懂。”黎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绵软如梦,但似乎不无怨气。
“咳……虽然你曾经是创世神,但你毕竟认知破碎,一切总要慢慢恢复的。”云澈慢条斯理道:“你多看多问,不就慢慢懂了么。”
“她方才向你主动靠近,应是你期盼已久的成功。为何你偏偏在这时退离,还退离的这么坚决?”黎娑问道。
就等她这么问了,云澈立刻反问道:“你说,人在什么时候会真切意识到一件事物的珍贵?”
黎娑浅思,回答道:“失去的时候。”
“没错!”云澈点头赞许。
“所以,你便是为此?”黎娑似乎并未因此解惑,声音里反而带了更多的不解。
“当然不止如此。”云澈眯了眯眸:“而是为了最为关键的……最后一步。”
“我最不可能期待的那一步吗?”黎娑套用着云澈先前的话。
“对。”云澈回答的毫无迟疑:“你甚至可以现在就开始尽可能的多想一些攻击人的言语,免得到时无语宣泄。”
“你……究竟要做什么?”
云澈微微而笑,唇角掠过一瞬让人胆寒的弧线:“虽然我已是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手段,但如此短的时间,她对我的情感再深,又会深到哪里去?难道还能胜过从她出生就宠她爱她的父神?”
“她如今对我……最多也只是倾心。但我要的绝不只是如此,而是……愿意为我倾尽一切,反抗一切!”
“否则,我又怎能以这折天神国为支点,去搅乱六大神国,直至这整个深渊的风云!”
“……”黎娑久久无言,全然想不出云澈要如何才能达成他话中之果。
她心间发出同情的低叹:
这折天神女虽为神女,却稚心无染。不过初次入世,竟就遭遇了云澈……这个誓要颠覆深渊,堪称此世最危险,最恐怖的魔神。
何其悲惨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