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魂道人这些时日自噬魂幡上已将正本噬魂劫法参悟出三四分奥妙,心头却越发焦躁起来。噬魂老人自身也未能弥补噬魂劫法的破绽,不然也不会放低身段,去求大菩萨庇护,以佛法化解冤孽。
就算夺魂到手真本噬魂劫法,一样的要受异种元神反噬之苦,难道学噬魂老人那般去向佛门摇尾乞怜?夺魂道人心比天高,当年不惜暗算噬魂夺权,就为扬眉吐气,成为一尊魔道巨擘老祖,事到如今,唯有一条路走到黑!
夺魂发泄完毕,正要潜回地下,只听一个魔音响起:“夺魂道友有甚烦心之事,可否说来听听?”正是夜乞老祖到了,身后自是鬼铃与伽薄两尊跟班。
夺魂魔影哼了一声,似千万人嘶声呐喊:“夜乞老祖不必急躁,等我参悟出完整的噬魂劫法,就助你杀上大金刚寺,眼下还非其时!”
夜乞老祖骷髅似的面上瞧不出表情,点头道:“既然道友答允出手,夜乞怎敢催促?道友大可静心参悟,我来为道友护法!”夺魂道人哼了一声,魔影缓缓沉入地底,再无声息。
玄女宫中,夺魂道人魔念退去,姬冰花暗送一口气,挥手之间程素衣与一干女弟子现身,吩咐道:“你将师妹们送去歇息,取些大补真元的丹丸与她们服下。”夺魂魔念被凌冲吸去,断了病根,再无后患,那些女弟子不过真气损耗剧烈,神气虚弱,调理几日便可。
程素衣望了兀自端坐的凌冲一眼,躬身领命,施法将昏迷的师妹们挪移出去。姬冰花等程素衣离去,皱了眉头去看凌冲,却见其双目紧闭,似乎还在与夺魂魔念争斗。
叹息一声,恨恨想道:“郭纯阳那厮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让弟子玄魔双修,还是魔道中号称诡秘第一的噬魂劫法!这孩子分明于剑道天分极佳,若在本门必要倾力培养,我可舍不得让他冒险练甚么劳什子的噬魂劫法!咦,话说玄魔不两立,郭纯阳用了手段让凌冲能兼修玄魔之道?”
噬魂幡中,夺魂道人魔意退却,余下的魔念就似强弩之末,被炼化只在旦夕之间,吃噬魂幡中禁制连扫,夺魂魔念缩成一团小小黑光,凝练到了极处,虽能负隅顽抗,但灭亡只在迟早之间。
凌冲阴神主持噬魂幡变化,与夺魂道人这等对手交锋,那团魔念是七情中恐意变化,当初夺魂道人似是随意染化了几个玄女宫弟子,所留法力不多,饶是如此,也令凌冲有心力交瘁之感。
剩余魔念黑光如有灵性,似是察觉灭亡在即,忽地飞蛾扑火一般,往噬魂幡深处遁去,凌冲一时不察,竟被其闯入化灵池中,一头扎入!
凌冲暗道不好,从冥狱归来还未来得及染化生灵,夺取元神,化灵池中空空如也,却封禁了一样物事,正是万民劫火!阴神将万民劫火禁锢于化灵池中镇压,不料被夺魂魔念嗅出蹊跷,一路寻觅而来。
万民劫火本是一丛丛透明至无色的火焰波纹,在化灵池中受禁制镇压,只偶尔抖动几丝,被夺魂魔念一头撞入,竟是生出不可测度之变化!
无色之火猝然大盛,万民之音也如潮涌般升起,无远弗届,霎时之间整个噬魂幡空间之中皆是万民唾骂背弃之声!噬魂魔念本质是生灵元神魂魄,辅以意念念力炼成,遇上万民劫火等若火上浇油,一发不可收拾。
姬冰花正有些不耐,晃眼间凌冲七窍中竟有无色之火静静烧起,眨眼烧透重楼,连天庭也自一片血红。这股无色之火来历诡异,姬冰花大惊,忍不住脱口叫道:“这小子是甚么运道?怎么在此时天劫降临!”
不错,正是凌冲阴神的第一重天劫降临了!
脱劫境的劫数最为诡异,依据所修道法、神通、境遇,各有不同,如天魔随影,来不知其所来,去不知其所去。姬冰花一眼瞧出凌冲的劫数到了,却不敢出手相助,渡劫从来只靠自家道力,他人贸然出手,反惹事端。
何况凌冲修炼的噬魂劫法,号为魔道诡秘第一,姬冰花修的玄门正宗,门户不对,更不敢掺和,只能让他自求多福,挥手之间,整座大殿寒气绵延喷射,不知多少法力禁制开启,倒非是为助凌冲,而是防备他渡劫不成,自爆伤人,毁坏了玄女宫胜景。
姬冰花封禁偏殿,便饶有兴致的旁观凌冲渡劫,毕竟一位精修噬魂劫法的大宗师渡劫,十分难得,连纯阳老祖都要动心。
凌冲自然意识到那无色之火就是他的第一重劫数,暗暗叫苦,只好勉力抵挡,苦苦思索渡劫之法。《噬魂真解》中自有所面劫数的种种描绘与抗衡之法,寻到劫火一章,其曰:“劫火自泥丸宫起,直透形骸,五脏成灰,唯以先天神水解之。”
阴神无有肉身,噬魂幡便是庐舍,那无色真火自化灵池烧起,直透祭灵柱之外,转瞬之间噬魂幡之内全是无色真火。此火无声无息,却又歹毒异常,先是祭炼噬魂幡的宝材开始溃散熔化,继而连其中苦心祭炼的禁制也自开始崩散!
阴神暗暗叫苦,先天神水姬冰花便有,却苦于劫火焚身,连神识也运转不得,心下叫道:“难不成真要望水渴死不成!”好在先前曾传出意念,阳神之身亦自赶来,尤其阴神之苦阳神亦感同身受,只要在劫火焚神之前赶到,便可无事。
姬冰花见凌冲“肉身”被无色劫火炙烤,噼里啪啦之间陡然化为一杆大幡,幡面无风抖动,色呈混沌,威风之极,但未几之间却被无色之火烧的千疮百孔,破烂非常,只瞧得目眩神驰,忖道:“难道这便是噬魂道排名第一的法器噬魂幡么?今日可真是长见识也!”浑未想到以自身真水相助。
劫火肆虐之间,无物不燃,阴神无法,先要保住正念之神,只得令七情魔念先行送死,春风化雨、魔雷、鬼雾,种种异象齐飞之间,却奈何不得一朵朵小小劫火,被烧的滋啦作响,如架上烤猪,内外金黄,痛快之极。
本书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