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一袭白衣一尘不染的俊美少年坐在窗棂边,手中拿着一卷道家心经十分专注地看着,仿佛进入无人之境般安静沉寂。
东风缓缓吹过院子里挺拔笔直的君子竹,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给人一种轻快又惬意的感觉。
玉绵如刚走进院子,看到的便是眼前养眼的一幕。
朝阳、清竹、和风、白衣少年……
阳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撒在他身上,如幻如梦的光晕下,莫名有种不似凡人的高贵气质。
“奇怪,这是凡夫俗子该有的样子吗?”
玉绵如看到此,居然并没有被美色所迷惑,反而由心底产生了一丝疑惑,她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正细细思索着。
打量许久,忽然,垂首看书的少年眉间微微起了褶皱,下一秒抬头朝院中望去,静静凝视着。
玉绵如一惊,脚步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嘎吱──,地上干枯的树叶被踩在脚下发出声音,在这无声的院落中异常清晰。
谢温眼中倏然升起一丝警惕和冷意,缓缓站起身,拿着书的手渐渐捏紧,另一只手撑着窗沿,瞬间整个人翻身出去,动作行云流水,像是有武功底子般。
院中的玉绵如微微眯起狐狸眼,心想,这少年恐怕有些来头,垂在身侧的手开始逐渐蓄起法力。
此刻,看似安谧寂然的挽竹院中,莫名隐隐有着几分肃杀的意味。
就在气氛快要达到临界点时,院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仔细一听还不止一个人。
不多时,两名容貌不俗的少女出现在谢温的视线中,那一瞬间,院子里波诡云谲的氛围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穿紫衣的少女他方才不久前见过,知道她是掌门的女儿,而另一位?身穿雪青色衣裙的少女是谁?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饶是他在临安见过无数美人,说句实话,也比不上眼前这位。
听闻灵清派有位多年未出山,且被众人尊称师叔的纪凝谙,曾少年时斩杀恶蛟而名动天下,其容貌惊艳绝伦,令人望而痴迷,他知道时是嗤之以鼻的,觉得是天下人夸大其词。
如今一看这两人,第一次觉得传闻倒也不尽是假的,不过,这与他有何干系,他来这,是来寻道的,来寻自己的道。
灵清派作为凡人踏入修仙的顶级门派,海纳百川,自己一定能在这里找到满意的答案。
“谢温!”
路茯苓眉眼含笑地看着他打了声招呼,迈开步子将将要小跑上前,突然余光扫到身侧的纪凝谙,脚步一滞,紧接着缓缓收回步子,难得一见的端庄起来。
不管私下里和纪凝谙如何,在外人眼中纪师叔永远是纪师叔,不容任何人亵渎。
然而,这细微的举止还是被站在院中的谢温尽收眼底。
他不禁心中感到困惑,这人究竟是谁,连灵清派的大小姐都对此少女恭敬有加。
待两人走上前后,谢温才打了声招呼:“路姑娘。”转而看向一旁的纪凝谙,脸色淡然地微微颔首。
看向她的同时,纪凝谙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路茯苓悄然看了纪凝谙一眼,并没有向谢温介绍她身份的打算,伸出手中的食盒道:“给!这是你的晚饭。”
谢温道了声谢,又听见她说:“你还未正式成为灵清派的弟子,暂时就不要随意走动,两日后招生结束,便是拜师会,届时你成为灵清派弟子,成为我小师弟的时候,我再来带你逛逛这灵清派。”
谢温不甚在意地点头应声。
这厢两人正交谈着,旁边的纪凝谙抬起步伐似随意地走动,脸上神色却有些无可奈何,不知是看到什么,险些失笑出声。
在她的视线中,带着隐身符的玉绵如围绕在谢温身边虚靠着,时不时倾身过去在他颈侧吹气,惹得谢温频频蹙眉,又想后退又想抬手驱赶,却顾及着眼前正和他说话的路茯苓和自身的修养,始终没有大动作。
玉绵如妩媚地朝着纪凝谙眨了眨眼睛。
【别玩了,回去吧,这人敏锐的很,时间长了他肯定能反应过来】
纪凝谙轻挑远山眉,脑海中传音给她。
玉绵如兴致阑珊地撇撇嘴,指尖卷起落在颊边地一缕长发,幽怨地望着她。
【小师叔怎得如此小气,连看看都不行……罢了罢了,我还是回去吧…】
话虽如此,可这一步三回头的模样,显然是十分流连忘返。
这时,原本走远的玉绵如扬起一抹坏笑,脚下生风,迅速来到无知且毫无防备的谢温身后,伸出双手猛然将其用力一推,谢温震惊得瞳孔紧缩,根本控制不了向前倒去的身体。
面前的路茯苓同样满是惊讶,眼底露出一丝慌张,连忙左右摇头查看有什么可以挡住的,结果在看到一旁的纪凝谙,目光发亮,一把将猝不及防的纪凝谙拉过来挡在自己跟前。
可怜以为自己是在看热闹的局外人,转眼变成热闹本身的纪师叔,当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外力的冲击直接让两人拥抱在一起,柔软细腻又温热的身体当场让未经人事的少年四肢僵住,淡淡地雪莲沁凉的味道,不容拒绝地萦绕在鼻尖。
不过一瞬,谢温整个人仿佛装上弹簧一般,急速弹开后退,眼神慌乱地飘忽不定,白皙地脸颊更是染上点点红晕,说出的话更是带点结巴。
“对…对不起!”
一下子让清冷孤傲的小公子顷刻间变成腼腆不自知的少年郎,反差之大让瞧见的人生出几分趣味来。
纪凝谙整个就是大无语,表面到底还是维持住作为师叔的颜面,非常之镇定。
路茯苓赶忙从她身后走出,满脸尴尬,小心翼翼地拿眼瞅她:“师……”
话还未说出声就被她打断。
“无碍,你们好生说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走前,纪凝谙还似笑非笑地瞧了一眼路茯苓,似乎在说回头再找你算账。
路茯苓低着头,根本不敢正眼对视,尴尬又懊恼,心想着这手欠得很,怎么就这么顺手拉着纪师叔替她挡刀呢。
天色渐晚,夜幕披上一层璀璨的流纱星河。
山上的人有些早早入睡,勤快的弟子此刻还在练功,与山上一派岁月静好不同的山脚下,即使是夜晚,依旧有源源不断地人进入山门。
这些人凭着不吃不睡的势头,一腔热血地冲进幻境,把进入灵清派成为弟子视作唯一目标,就算无法突破幻境,成为灵清派弟子,日后也必定在其他领域有所作为。
纪凝谙站在高处,俯瞰脚下的芸芸众生、灯火幽微,由此景而生出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