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晃的时候,撞到了一堵墙。
不止硬,还高。
“……”容巡略垂下眼看他,眼中探究的视线像是在说“确定不需要我负责”。
景默脸色很黑,太阳穴那块儿突突地跳,一手肘往后挡了下,往前跳了步就是回头磨虎牙,满脸见了鬼似的“你怎么还在这儿”。
一脸幼稚的凶,可配着这吓得一蹦和刚刚才快摔的经过,气势无限削弱,就剩幼稚。
“墙”看着炸着毛从身前跳出去的猫,没说话,只是无名指推了下镜架,垂眸看手机。
确实如他所愿地一言不发,似乎事不关己。
少年确定“墙”没有要揪着他刚刚有失威严的事不放的举动,这才放心继续歪歪斜斜地往前挪。
之后过斑马线被跑着的熊孩子撞过去,踩到缺德市民乱扔的半截棒冰,被墙边掉下来找他的猫崽子砸了个正着,全是撞到了后面那堵“墙”上。
什么破事儿,平时没人敢惹的猫老大今天颜面尽失,脸色黑沉沉得不行,好悬没当场拎着“墙”和自己一起同归于尽。
要说这东倒西歪的大毅力,也确实是相当在线,一前一后到教室门口的时候,铃声居然姗姗来迟地刚响。
老程站讲台上,看到景默的时候只是日常眉毛动动,视线往后才是真有些微愕。
景默头都没抬,正准备扶着门框往里绊,门口却隔着一堵墙。
他张了张口,想叫这人“让开”,但上嘴皮下嘴皮此时不知为什么粘着了似的,最后还是没张开。
“墙”没反应,只是往前了一步。
景默眼皮跳了跳,下意识随之往后一步。
紧跟着“墙”继续往前走,害得他为了不撞上,连续往后了好几步。
景默额角突突跳,终于开口:“……你想干嘛?”
彼时因为两人的新站位,已经不在一班门口,快到左边隔壁班的后门,此时已经有人听到声音,好奇地站起来从门上窗户往后望。
容巡收起手机,看着他,“都到这里了,你该听人的话了吧。”
“不处理,你这一周都要这样到学校。”
景默瞪他,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转过身,歪歪斜斜地往前走。
一个字不听,要是这人直接把这一路的事情说出来,他校霸的威严可以不要了。
容巡极轻地叹了口气,慢一步地跟在其身后。
校医室就在这层楼,进去的时候披着白大褂的校医才刚嗦完面,见着景默的时候粗眉很明显地挑了下。
“……这是来了稀客啊,还好我今天开张早。”
少年黑脸进去,蹒跚到了医务床边,坐下时倒还算乖,只是很不情愿地“啧”了一声。
李医生看着站在门口等着的容巡,咂摸出这应该就是“押送”人了。
不然这明明该是常客,愣没往他这来过,纯靠自愈的叛逆小孩怎么会乖乖到这地儿来。
“你是那个北城过来的学生?”
李医生一边习以为常地往后转了凳子,俯下身去一边撸起少年脚踝那儿的裤腿,一边聊。
容巡闻言,礼貌地点了下头。
只是视线并没有随着话头转移,只是垂眸往下看伤处。
“我看看……”李医生“嘶”口气,“唉小朋友你这可都肿起来了,不知道韧带有没有事,要是有事不是一两周的事了,一个月起步啊。”
景默听到一个月起步,那怎么成,隔壁十二高那群狗东西要是趁这时候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怎么办,而且光老程知道都是不少麻烦。
景默当即就准备把裤脚往下放,不准备让这医生检查了。
哪知手腕被一只比例匀停的手掌牢牢握住。
被制住动作的景默差点就跳起来咬人——
却因为那冷白腕侧极近的微凉气息瞳孔骤缩,一时像是呆呆地愣住。
李医生是不知道刚刚还准备从他病床上跳起来溜号的少年怎么被一握手就呆住不动了,他只管先检查了一下皮下出血情况,再在侧边按了几下,打量了一下少年表情是不痛的,舒口气起身。
“韧带看样子没什么问题,今天冰敷一下,少剧烈运动,给你一盒消肿药先吃着,乐观的话一两星期就差不多了。”
校医填了单子,过一会儿拿来个冰袋和药盒,“喏。”
他看了看现在也算“伤病员”的少年,转而递给站在旁边的容巡。
景默在愣了那一会儿后回过神来,此时脸依然黑黑的。
“……谢了。”抿着唇老实对医生道了谢,少年才无视了旁边露出询问目光的“押送”人,自己撑着病号床把手站起来,继续磕磕碰碰歪歪倒倒。
两人在医生的目送下前后回到走廊上。
已是第一节课打铃后,空荡荡的走道上没其余学生,只有教师讲课的声音隔着门偶尔传出来,一时显得安静。
刚刚被拒绝的人在前方不疾不徐地走着,忽地听到身后少年别扭的声音。
“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薄荷糖?或者用了什么沐浴露?还是洗发剂?”
容巡没回头,只是垂下眼睑。
“我想,这些话题对于早晨的寒暄来说,不太合适。”
景默在后面呆了一会儿,脑子思索了好半天——
耳朵才陡然赤红起来。
什,什么意思?……这人觉得自己是,是说怪话的“变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