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四十五分,距离十点还有十五分钟整,尼可·勒梅刚好睁开双眼,看到天花板上那幅巨大的炼金步骤图。
六百多年的习惯,让尼可·勒梅在上午十点差一刻的时候,准时睁开双眼,看到天花板上那幅巨大的炼金步骤图。
这是他的六百多年来养成的习惯,醒来以后观摩炼金步骤图,思考每一个步骤的构成,花费十五分钟的时间清醒大脑,然后直接起床。
尼可·勒梅抖动手指,口中充满泡沫然后消失。这是一个简单的洗漱魔法,他的身体太脆弱了,刷牙洗脸这种动作很容易让他的骨骼发生破碎。
又因为抓起魔杖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负担,所以尼可·勒梅掌握了很多无杖无声施法的小技巧。
他走到一个巨大的酿酒器前,刚好过去五分钟时间整,然后用两个玻璃杯灌满黄澄澄、溢散麦芽香味的啤酒。
这种中世纪的酿酒器已经是古董了,现代巫师很少人会使用它,就像是现代巫师很少人会花费一生钻研炼金术一样。
两杯啤酒跟随尼可·勒梅漂浮在空中,酒液左右荡漾的幅度刚好,没有一滴酒液洒落在地上。
古旧的唱片机开始运作,悠扬的歌剧声从喇叭中传出。
啤酒平稳落到桌上,银白色的长袍飞到他的身上,一把园丁剪刀取代两个啤酒杯继续跟在他的身后。
他生活的这个宅邸位于德文郡,是宛如温室一般宽阔的建筑,他的膝盖的强度已经无法支撑他用正常的方式上楼,因此宅邸仅仅只修建了一层。
宅邸里充斥各种各样炼金道具,这些炼金道具可以帮助他小范围地调节各个区域的温度,因此他在这些地方种植各种各样的魔法植被。
尼可·勒梅每天的休闲娱乐以及运动,都是以修剪魔法植被来展开的。
他在一片空位前面停下脚步,微微叹出一口气。这个地方原本种植着曼德拉草,最近才赠送给霍格沃茨作为研究用途。
人老了就容易伤春悲秋,更何况他拥有六百六十五岁的高龄,看到一块空地感慨一声也没有什么问题,很合理。
巡视完卧室周围的这一圈魔法植被,他回到桌子旁,啤酒如同拥有生命力一般,从杯子化作一条水蛇,朝着他的嘴巴飞来。
咔嚓……令人不快的声音出现,他的嘴巴不小心张大了一些,导致下巴脱臼了。
将啤酒吞进肚子里,尼可·勒梅再次动了动手指,他脱臼的下巴已经复原。
六百多年的时光,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下巴脱臼过多少次了,治疗术能够通过无杖无声魔法施展出来,只能说“无他唯手熟尔”。
啪!
一个穿着灰色枕套的家养小精灵出现,他首先是深深鞠躬,然后诚惶诚恐地喊道:“哦!主人!抱歉!坏红石!坏红石!没能帮助到主人!”
服侍尼可·勒梅的上一任家养小精灵魔块已经去世,这个叫做红石的家养小精灵从宅邸中诞生,负责接替魔块的工作。
红石的思想还没有调整过来,每次这种小问题他都会归结为自己的过错,估计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让他适应。
“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么多时间……”尼可·勒梅叹了口气,阻止了正准备惩罚自己的红石。
“红石,你帮我把这杯啤酒送到佩雷纳尔的床边,她这时候应该在床上看小说。”
打发走红石,他又走到窗边,看着挂在天空那金灿灿的太阳,连忙闭上双眼。
活得太久也不好,眼睛变得和骨头一样脆弱,哪怕只是瞅了太阳一眼,双眼也有被灼烧的感觉。
继续动一动手指,用治疗术治疗一下眼珠的烧伤,这种事情也很常见,每天不来个一两次他都觉得今天不完整。
这就是尼可·勒梅的一天,普通人的一天可能面临的风险是车祸和高空抛物,巫师的一天可能面临的风险可能是分体和从飞天扫帚上掉下来。
他一天需要面临的风险就太多了。
嘴巴张太大会出现脱臼的风险,不小心看到猛烈的阳光有失明的风险,不小心被微风吹拂有摔倒的风险,不小心磕到桌子也有骨折的风险……
这样的生活实在是有些无趣,甚至无趣到让他想要放弃魔法石、放弃长生不老,以一个相对体面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上午十一点半,红石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正在询问午餐的菜单明细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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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诺看着这一幢宛如温室一般的巨大宅院,内心中还是有几分好奇,远处天井的位置甚至可以看到一颗巨大的蘑菇探出头来。
“邓布利多,这里就是尼可·勒梅的家?那个活了六七百年的炼金术士的家?”
邓布利多走在他的前面带路,“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孔诺将他内心中那些暴君的形象做出一个汇总,然后把这些特征化作标签,全部往活了六百年的尼可·勒梅身上贴。
“呃……稍微普通了一点,我以为这么大年纪的人,还有魔法石这种可以点石成金的魔法道具,怎么说也得住在摩天大楼里,然后妻妾成群过着伤天害理的生活才对。”
邓布利多不禁笑出声,“或许在我认识他之前的某个时代,他的确是这样的。但是你可别忘了!这已经过去六百年。”
“他可能花费五百年享受过纸醉金迷的奢靡人生,现在他或许只想过上喝麦片吃面包的朴素生活呢?”
“一个人但凡活得太久,他对于人生的兴趣就会消磨得越来越厉害,直到最后他决定不再继续生活下去……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说完这句话,邓布利多已经来到房门前,将其轻轻扣响。
孔诺看到开门的是个家养小精灵,在家养小精灵身后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不只是白发苍苍,他的浑身上下除了袍子是银白色的之外,无论是眉毛、头发还有皮肤,都白得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
再加上那身银白色的袍子,整个人宛如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唯独只有灵动的深色眼眸说明他还是一个活人。
“快请进吧!”这个白得几乎发亮的老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