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丫头直接送到薛延春芽的宅子里,还有一大笔银子,只够薛延春芽挥霍一年半载。
已经多日见不到杨六郎人影的薛延春芽大发脾气,使劲把一锭一锭银子往豹子身上砸。豹子从来没遇到过这种被人拿银子砸的好事,却偏偏高兴不起来,本来可能轻而易举躲过的,却被砸得脸青鼻肿,还不敢出手捞银子藏私,心里憋屈得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老嬷嬷一边喜气洋洋地捡银锭子,一边唠唠叨叨:“开枝散叶,开花结果,一树成荫,百世其昌……”
薛延春芽被气笑了:“好啊,也不用费心起名了,这五个赔钱货就叫杨一、杨二、杨三……,以后再来,就照着这个顺序排下去。”
才隔一天,张庆之果然就传来了消息。
“怎么说,我说杨兄弟是我们的福星吧?这未卜先知的本事,进入钦天监当个副监都绰绰有余。”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了,老鹰还开心得手舞足蹈,没有一点平日的阴冷气息。
张庆之的密信说,北边边境一处军镇有两位陌生客人过境,一个独臂一个瘸腿,被看不顺眼二人的边军拦住了,瘸腿的年轻人竟然二话不说就拔刀连杀数人,然后一起飘然北去不知所终。凑巧,当时有一个练刀的大夹头认出了年轻人使的是拦江刀法起手式。
所以张庆之推测,北上的二人极可能是拦江刀段京和疯狗仇钱二人。
那么在半闲堂露脸的人就不是段京,那位故意惹事生非的人也不是仇钱。没有段京,半闲堂的战力起码下降三成,而清绝楼有杨大象回归,此长彼消,清绝楼的胜算已有六分。
“万一,边镇上的事是演戏给咱们看呢?”高兴过后,习惯做事狡兔三窟的梁大先生忽然一问。
“……”老鹰沉默下来。
杨大象在崇关的校场里和段京及仇钱生死相斗时,实际上已经心智迷塞的本能动作,根本无法差别二人的伤情,所以也无法判断张庆之的推测。
“还是等小张回来再作打算罢。”梁大先生叹气一声。
读书街最大宅子里,多智近妖的谢千眼躬着身,在一个糟老头面前低眉顺眼得像一个刚侍过寝的奴婢。
“咱们这般虚张声势,日子长了,终是要出纰漏的……,万望先生早作决断。”谢千里垂着眼睑,看着自已的手,声音平静却压不住焦灼,“姓梁的不是笨人,老鹰消息之广,相信很快就挖出两个西贝货的蛛丝马迹。”
糟老头吸着羊脂玉碗里的参茶冒出的水汽,慢里条斯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再等等,已经有两拨人去追段京了。快则十天,迟则半月,该是段京回到大梁的时候。”
“我们潜在清绝楼里的人传出消息,清绝楼打算声东击西,突袭半闲堂。”谢千眼道。
“那就把半闲堂里值钱的东西搬回来,藏起来,把人全都撒出去,给姓梁的唱一出空城计。咱们与清绝楼不一样,清绝楼那是既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半闲堂除了里面值钱的物什,人一撤,不可就一间空宅而已,毁了可以重新盖嘛,收拾了清绝楼,半闲堂可以盖得更高更大。”糟老头眼神浑浊无神,似乎要行将就木,但讲出的话却条理清晰,丝丝入扣,“咱们也不用无时无刻防着清绝楼,只要盯着姓梁的就成,擒贼擒王,没了姓梁的,清绝楼就倒了。”
“你们要注意那个去见了洪顺景的大个子,此人身上疑点太多了,身上有太多东西与那杨大象共通之处,虽然各方面消息都证实了清绝楼杨大象在崇关被段京砍断一臂,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得此人便是失踪了的杨大象。”老人啜了一口茶,想了想,又吩咐道:
“千万别动那个姓张的小子,那是潘老鬼的底线。当下还没到跟潘老鬼撕破脸死掐的时候。”
谢千眼离开屋子不久,糟老头子居然一扫刚才的疲颓之态,站直身子,一手推开背后书架上的暗门,闪身进出。
秘室内陈设简陋,一榻一几一香炉,榻上坐着一个身着轻纱的妙人儿。
糟老头进得秘室,抬手扔了一颗丹药入嘴,深吸一口芳馥的香气,眉头舒展,通身舒泰,生龙活虎的样子。老头喃喃自语:“待老夫借炉鼎调伏龙虎逆转天道,延寿二十年,生生熬死你潘老鬼,试看天下谁是老夫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