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把谁弄去崇关?”李棠溪问。
“黄柏!”侯玉阶道,“捕鼠笼的秘档显示,崇关已经烂透了。但如果连根拔起,伤筋动骨,况且,兵部现在捉襟见肘,人钱粮都填到一线去了,二线根本无法顾及,崇关要成建制地换,难以承受,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尽量治病救人吧。”
李棠溪仰颈灌了一杯酒,把酒杯重重砸在桌面上,道:“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侯玉阶在南薰门校场给十人饯行,一个劲儿,让一位白面书生模样的吕门走狗,大声诵读李唐朝诗人岑参李的边塞诗,说你小兔崽子背一首,老子就喝一杯。谁想到那白面兔崽子肚子里还真有点墨水,散席时侯玉阶已经酩酊大醉,拽住与师门有点七拐八拐关系的黄柏不放手,吐了黄柏一身污秽,还一个劲儿吩咐师侄保重保重。
在打道回府的马车里,黄柏被迫和侯玉阶同车。马车里只有两人,侯玉阶哪里还有半点酒意,武当内功可不是浪得虚名。侯玉阶两只牛眼贼亮贼亮的,瞪住黄柏问:“说说,你真有那么好的运气,能抽中崇关?”
黄柏默不作声,心中已经把侯玉阶骂了十八遍。
“跟师叔说真话,传你太上清心咒。”侯玉阶从衣袖里掏出几页黄纸,在黄柏面前扬了扬。
黄柏脸色从青转白,从白转红,憋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狗日的李知政大人!”
在抓阄前,吕门走狗个个心中祈祷抽中崇关,那里是吕家后院,一个二线镇关,不打仗不死人油水足,得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份。边关将领则个个在心里向四面八方诸天神佛烧香许愿,千万不要抽中崇关,那里是吕氏禁脔,外人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还不如去边关痛痛快快,该生生该死死。
大颂同知政事李棠溪李大人,一早在殿门外候着黄柏,悄悄给他一纸条,写着崇关二字。连哄带吓,说黄柏就是要么扫净崇关要么死在崇关的命,要黄柏无论等会抽中什么,换成刚才写着崇关的那张小纸条。
高居堂堂一朝副宰位置的读书人,就是用这偷梁换柱的江湖杂耍把戏,把黄柏送去崇关的。
侯玉阶辛苦地捂着嘴忍住笑,狗日的李棠溪,真有你的。抓阄时担任监票官的侯玉阶,可是明眼看着,十张纸条上的字迹,绝对是高坐九五至尊位的那位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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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六郎在清清冷冷的院子里沐浴月光。北方深秋,枝上叶早已落尽,没有什么树影婆娑的景致。
有几个黑影在屋脊上窜来窜去,杨六郎不予理睬。不管是江湖的入室梁上君子也好,还是哪来的蟊贼也罢,今晚看谁熬得过谁。
有一个黑影按奈不住,现身动作起来,被杨六郎用半块砖头砸下屋顶,除了一声沉重的坠地声,连呼喊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心事重重尚未熟睡的黄柏披衣而起,看到院中躲着的黑衣人,叹了一声,回屋里抽刀出鞘,端坐等贼上门。
可惜屋上贼有贼心无贼胆,白等一宿。
天色大亮,路上行人多了起来,院外忽然一阵沉重而杂乱的脚步传来,然后夹杂着马蹿声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叫喊捉拿反贼。曹鸯刀刚起身想去开门看看啥情况,宅门就被大力撞开,一匹高头大马真撞而入,马上骑士提着一杆长矛,冲着曹鸯刀就捅来。
幸好大门撞开的声响已经引起曹鸯刀的警觉,曹鸯刀往侧边一扑,就地一滚,狼狈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