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正屋的门,地面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室韦继志审示着空荡荡的四壁,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墙面上,发现了一句无头无尾的话“野棠花落,匆匆又过了”,正是室韦大志端正秀妍的手笔。
室韦继志在眼眶里打转多时的眼泪,终于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恍惚之中,耳边传来了兄长那独有的温醇略带女音的笑声,还有他真正开心时弯腰捧腹用脚踏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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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南望站在一处土丘上,远远的望着南院大王府。伫立良久,才转身而去。
这次回来,本来是想潜入王府见一见那个笨笨的婆娘,看一看室韦大志和耶律无祸的遗物。最终只是托嵬名莲花带了两个字的口信给那个笨婆娘。
“圆圆”这两个字,只有耶律南望和他的王妃知道其中的真正意思。这是他们洞房花烛夜的一句笑谑之言。
室韦大志和耶律无祸都死在金沙坝,虽然不是真正和死无葬身之地,但当时战况混乱,没谁有心思在大战犹酣时去收尸,待到战后大颂边军收拾战场,哪里还能分得清楚哪具是耶律无祸那具是室韦大志,谁又是谁?北庭将士兵卒的尸骸,一股脑儿通通填在一个大坑里,立了一块碑,就几个大字,北庭死难将士之墓。
耶律无祸和室韦大志,这些身份尊贵的宗亲将领和功勋谋臣,和其他出身低微的下等兵卒,再无高下贵贱之分,永远在一起了。
南边的大颂边送,有个挺豪气的说法,叫做马革裹尸还,最初大约是出自炎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口。这里的马革裹尸还,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特权,同样视死如归的投军儿郎,只有混上了边关最上层的那一小撮人,才有资格死后尸骸荣归,绝大多数的归宿,仍是千人坑万人坑。
对于死这件事,南北边关出奇的一致。
大颂那边还兴立个衣冠冢。耶律无祸在黄龙府的宗庙里,还有一块木牌,可旁支庶出的室韦大志,死了就死了,连块木牌都没有。
耶律南望经常睡不着的时候,提着酒壶去室韦大志那里鹊巢鸠占,乱翻他一架子书籍,所以对室韦大志的陋室十分了解。
两年过去了,本来可以凭着学问和事功,在草原上扬名立万,将来可以拜相封侯的室韦大志,在寓居了十一个春秋的陋室里,遗留一堆破书,一床旧被,给未亡人作个追思纪念之物。
耶律无祸少年时拙讷无言,勇武出众,能徒手搏熊,老汗王在位时,曾亲口赞誉为哑口孟贲,对汗位或明里虎视眈眈或暗中侧目的叔叔和堂兄弟们,哪个不是猛砸金钱美女,极力拉拢这位北庭猛士,就那样被自已三言两语骗来南院,一直到战死,还未正式娶亲,不管名花解语的南人大家闺秀,还是娇蛮泼辣的部落格格,都是一个劲地摇头,真是让做大哥的耶律南望和嫂子元氏伤透了脑筋。
耶律南望东游,那边是元氏部落和室韦部落。
室韦继志西行,那边有金沙坝,还有肖雨师新立的几座边关军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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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城里的杨艾儿做了杨府的小管家一些时日了,有大管家杨老伍的耳提面授,进步迅速,对管家的角色,已经得心应手了。
重九登高,杨艾儿跑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终于把杨家许多老弱妇孺们请上城外西山,饮了菊花酒,遥祭了西北故人,又平平安安送回各自家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