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惊异时,紧接着这片窝棚地四周火起。又一乞丐奔来,一边跑一边大喊“范大当家,赶紧逃命……”
被众我称为范大当家的须发花白老丐从倒地气绝的乞丐身旁站起来,一把拽住奔来报讯的人,来人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把窝棚地出入道路被封,四周火起的情况说与众人听。
宋先生已经无暇顾及高大古怪的杨六郎,撇下杨六郎和问山师徒,几步赶到范大当家身边,苏诩却来到了杨六郎身边,面色阴沉。
范大当家向身边几个人简单交代了二三句,七八个身手快捷的汉子,就四散向各条巷子奔去。
四周火势已成,襄王赵均站在窝棚地圈外,就离熊熊大火不到三十步,双手紧握拳头,铁青着脸,咬紧牙关,腮帮子不停地抖动。身边一大堆扈从,个个束手无策,还有不少奔来跑去,但没有一个能带来好消息的。
在窝棚的另一面,襄阳知州曹泰领着一大帮幕僚下属,面对大火,汗如雨下,几个不畏死的,拿着不知哪里折来的树枝等物,徒劳地扑火。
范当家派出去的人都退了回来,一个个眼神绝望。
没有人比苏诩更清楚祝融无情,苏诩自已就多次用过火攻之计,使对手的势力和家族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斩草除根,毒士的名头,大多因火而来。苏诩也是对这片窝棚地最了解的人之一,因为他曾留给襄王赵均一个锦囊妙计,就是火烧这片窝棚,只是不想这条好计,却被别人捷足先登,苏诩想到这里,心中一阵苦笑。
小小年纪就面对生死都能泰然处之的问山,这会已经方寸大乱,一脸焦急地看着杨六郎。“杨大个子,想想办法啊……”问山的唠叨不绝于耳。
当襄王好不容易认出原本风度翩翩现在狼狈如乞丐的苏诩时,两人恍如隔世再见,相对无言泪流满面。知州曹泰再次见到宋先生时,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所有人能活着,因为宋先生和杨六郎同时想到了一个自救的法子。
南北两朝自澶城和议后,少有大规模的冲突,但小范围零星的相互伏击围猎却多如牛毛。边境上有些地方草被茂盛,适宜潜伏栖身,当然也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双方斥侯在火攻这事,都是玩得最溜的,长年累月,火中逃命这事,两边的老斥侯也都会向新人言传身教,代代积攒,简直算是神乎其技。
宋先生二十多年来勘验命案,见过的火场遗址多如牛毛,虽然未曾亲历火灾,不知如何火中逃生,但却知道许多火场中不该死的状况。
杨六郎和宋先生同时招呼身边人拆棚清场,从中央向周边拆,把拆下来的能烧着火的东西,全部往外部扔去,扔得越远越好。都是面临生死自救,连小沙弥问山都动手,没有人不拼命。
幸好这些窝棚十分简陋,杨六郎也顾不得暴露,找了根大木杠子,抡着或扫或挑,把窝棚一间一间弄倒,大伙就跟在身后清理。大火烧到时,众人刚好清理出一块四十余步宽的空地,个个蹲在空地中央像鹌鹑挤做一堆,终于扛过了这场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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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府里,苏诩已经洗了澡换了衣服,和赵均在花园的凉亭中意态闲适地喝着压惊酒。
赵均在此之前,已经违反了藩王不得干政地方的律令,下令王府家将仆僮全部出动,守着襄阳城各处城门,只许进不许出,只等天明就全城大搜。
苏诩不愧见过大场面毒士,两个时辰前还面对生死手足无措,才洗刷一番,几杯淡酒下肚,又恢复了无双国士的气度,正在神采飞扬为赵均分析策划一些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