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群里走出一个粗壮的络腮胡汉子,粗着嗓门大喊:“燕家的兔崽子,知道你在,赶紧出来让爷爷一刀剁了省事。”
从骡队最后的骡车里,缓缓下来了一个年轻人,脸色苍白,捧着一个长条形刀匣的双手,比他的脸色更苍白。
年轻人越过骡队,站在骡队的最前面。
“这些商队不知此事,放过他们,我给你完整的金错刀,否则,你得到的是两截死铁。”年轻人大声向对面喊道。
“不行!”对面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人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语气毫无商量余地,“太行山十七个寨子,有十二个寨子都从了我,那把刀,要不要,都无所谓了。我陈某人的规矩不能破。”
骡队的人似乎被飞来横祸吓坏了,往骡车靠了上去,几个胆大灵敏的,已经稍稍地从骡车上货箱边抽出刀剑来。
骡队里一个身材敦实的汉子,忽然从众人中挤了出来,一边向前走,一边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还伸手从脸颊上搓了搓,从脸上搓出一些又黄又黑的老腻,还把下巴的胡子也撕了下来,然后神奇地变成了那天邀请杨六郎喝酒的老头儿,只是下巴上的花白的胡子剃光了,感觉有些怪异。
对面挡路的队伍里,忽然几个人面面相觑,握刀剑的手不由紧张得青筋暴露。
那个身着锦衣的陈某人脸色忽然变了变,终于抬手抱拳,向老头拱了拱,嘴里说道:“属下见过风老爷子。”可脸上一点尊敬的态度都没有。
“刚才谁说不能放过我们的?”姓风的老头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陈某人不答话。
风老头冷起脸,接着道:“陈来,如果你刚才同意燕南飞的要求,放过骡队,今天我说不定能饶你一命。可惜你更加狠毒,连无辜的人都不放过。”
骡队的人忽然人手一把武器,气质全部变了,那种小商贩油滑和气小心谨慎的感觉不见,都变得阴冷暴戾无情嗜血。
风老头侧过半边身子,脸上再次泛起笑容。
“来来,我给介绍一下,这几位呢,是辽东十三鹰,后边的是长白山谢家两兄弟,最后面那一位高大的年轻人,是真的与我们无关。”
身着锦衣的陈来,脸色终于变得惨白,呆了半晌。风老头也不言语也不动作,就那样静静地看了陈来发呆。
陈来手上忽然有一个小小动作,风老头悠悠然道:“不要想着逃跑,因为你们的背后还有几个人,这几个身手不怎么样,但是他们半年前才从辽东的海青营退役出来。”
辽东有凶禽海东青,体积不大,却能擒捕天鹅。大颂辽东很多关镇,都是由呼延家镇守,呼延家训练的边关斥侯谍子,就名为海青鹞,与西北的毡衣骑斥齐名,而射箭和射弩的本事,更在毡衣骑斥之上。
陈来终于崩溃了。
“你是个聪明人,自以为脑瓜子好使,所以心里一定很不甘,就想知道为什么,对吧?!”风老头开始有一丝得意。
陈来点点头。
“你收买了我庄子里的管家,这事我偶然发现的。因为一个前半辈子滴酒不沾的人,却忽然在夏天喜欢起喝酒,这事挺蹊跷的。”
“骡队很奇怪是吧?朝庭抑武之后,辽东十三鹰个个一身本事却无用武之地,这十年来一直做着贩子在辽东和河南之间走商。”风老头话音刚落,后面十几位都一齐面带笑容不好意思地向陈来拱手致歉。
“十三鹰如果不是从辽东南来,我的管家又怎会这么笃定他们就是商队呢,后面那母子俩,纯粹是碰巧遇上的,正好更加能迷惹了你们。”
最后,风老头叹了一口气,话音冷得象刀子:“告诉你最后一个秘密,燕南飞不仅是燕七的儿子,也是我的亲外甥,我虽然不喜欢燕七,但你杀燕七一家,当中有一个就是我亲妹妹,这五年来,我一直忍着,就是让燕南飞长大了,练成刀法,好亲手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