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琴背靠在大榕树上,黑色连衣裙的边际沾上了几许碎雪,双手倒背,表情颇有余裕。
在她面前不远,刚从考场里出来的阿雪穿着青姿学园标准校服,乍一看很像是当初还会上课的林琴,只是眼神中欠缺那份看破红尘的空灵,显得有些急躁。
不管怎么说,雪景映衬之下,林琴和阿雪虽然不是双胞胎,却非常有双胞胎的感觉。
因为寒冷,林琴苍白的脸颊上反而浮现了一层红晕,比平时看着要健康而有活力。
阿雪则并不愿意在林琴面前长时间保持“双胞胎”的打扮,时不时踢两下雪,当林琴提到她和“父亲”通话的时候,阿雪更加不自在。
“林总他……跟小姐你说了什么?”
阿雪实在不想承认那个对自己下半身不负责,到处制造子女的林光政,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林琴当然知道阿雪口口声声“林总”是什么意思,但在讲述时并未采取其他称呼,事实上她单独和林光政通话时,语气反而没那么尊敬。
“父亲跟我提到了许多关于集团经营的事,虽然这是他的本职工作,但以前可不见他这么上心过……”
“大概是因为给非洲酋长戴绿帽子后挨了揍,所以消停了两天回来工作了吧!”
阿雪眼神中全是嫌弃地做出判断。
躲在树后偷听的陆瑟心想:你还不知道那非洲酋长是你的养父假扮的啊!要不是404毒药在困扰我,我也不用对你那么客气好吧!
林琴摇了摇头,薄唇中吐出的无声叹息,在寒冷空气中形成了白雾。
“中美贸易战当中,林氏集团在美国的企业也受到了冲击,父亲这次的处理手段相比从前,非常地果断,甚至可以说是豪赌——”
“没血没泪的美国资本家当然有可能因为商业利益站在他那一边,但是如果赌输了,在纽交所强制退市都是最保守的败局了。”
“可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小姐你难道还在乎他的资产到底有1000亿还是2000亿?”
“阿雪,你受过特工训练。那知不知道,正确的杀人抛尸手法是怎样的?”
林琴忽然改换了话题,而且明显不是女高中生该关心的那种。
阿雪一愣,但讨论这个的确比讨论林光政来得轻松。
“小姐难道是想把陆瑟杀掉抛尸吗?虽然最近他老实了一些,甚至对我故作殷勤……但只要小姐下命令,我就马上去干!抹了他的脖子然后把尸体丢进大宁江里!”
为了显示自己的专业性,立刻又补充道:
“现在是冬天,现在把尸体沉入水中,入春后温度升高,尸体降解速度加快,体内聚集的大量气体就会让尸体浮到水面之上……为了让陆瑟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我会在抛尸前多划几刀的!”
陆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倒不怕嘴上放狠话的阿雪,只是担心404特工真做得出来。
“多划几刀并不稳妥,”林琴评价道,“更好的办法是用铁丝把尸体从头到脚缠一圈,再扔进水里。等到尸体膨胀的时候自然就会被铁丝割破,不会再浮起来了。”
脸蛋冻得微红,被红色妆点了美艳的林琴,面含微笑地说出“尸体膨胀”这样的词,让陆瑟感到全身被铁丝网缠住的错觉。
搞不好林琴在她的梦境轮回中,做过墨西哥黑帮的大统领也说不定。
“小姐你的主意不错!那我们什么时候把陆瑟沉尸江底呢?”
别沉尸啊!更别这么兴高采烈地讨论针对我的谋杀内容啊!现在我失去了「终极报复程序」对我的保护,直接被你杀掉的话,九泉之下也无法瞑目的!
“相比于陆瑟,我更担心父亲去美国的时候,尸体不明不白地被冲上西海岸。”
眼神从积雪上方扫过,仿佛是看到了空无一物的未来。
“他不但跟美国资本家们豪赌,甚至还有干涉美国大选的意思。我不知道他是抽了什么风,如果以前他有这样的魄力,也不会被陆瑟吓得跪地求饶什么的……”
阿雪自己也见识过林光政“跪求”的熟练姿势,不得不承认,抛弃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做还是挺令人解气的。
可是一想到令林光政下跪的主要威胁是来自陆瑟,不爽感又油然而生。
“嗯,说起陆瑟来,林怜跟我说,她考试时身上的迷迭香味道和薰衣草味道,都被陆瑟闻出来了。”
林琴改变话题的规律无从推测。
“这么灵敏和下流的嗅觉,不好好利用太可惜了。林氏集团在美国的业务之一是研发和销售除臭剂,有一个叫做「首席闻臭师」的职位非常适合陆瑟担任。”
“像什么口臭、脚臭、猫砂臭、尿布臭什么的……”
“其中探测狐臭浓度是最重要的一个工作。闻臭师们通常要在一个炎热的房间里呆整整一周,每小时要闻60多个腋窝,来确定除臭剂在控制汗味方面的有效性,还要为不同的除臭剂撰写报告……”
“陆瑟这么喜欢闻我妹妹身上的味道,这份工作应该会很适合他。普通闻臭师的年薪从19万美元到52万美元不等,陆瑟的年薪只高不低,呆会我就去跟他说,他应该会很高兴地接下这份工作吧?”
“才不会接受这种恶心工作呢!你已经发现了我,才故意这么说吧!”
藏身树后不再有意义,陆瑟大大方方走了出来。
“卑鄙的家伙,竟然在偷听我和小姐的谈话!”
阿雪作出戒备的姿势,而林琴显然对陆瑟的出现并不意外。
“你不肯接受首席闻臭师的高薪聘请,实在是太令人遗憾了……那么有偿产品试用的工作有没有兴趣呢?最近分公司研究出了一种隐藏式人体录音笔,适用场景范围包括浴室、泳池,哪怕被强制剥光衣服约谈也不耽误录音,是保留证据的绝佳选择,只要事先把录音笔怼进菊花里……”
“你妹的那不就是个录音肛塞吗!我没有为了保留证据而常年扩张菊花的兴趣!而且先剥光衣服再约谈是什么操作!是你们林氏集团开除员工的标准流程吗!?”
“阿雪,我和陆瑟谈入职合同的时候,你继续和刚才一样踢雪,踢得越用力越好。”
阿雪不能违抗林琴的命令,只好一边踢雪一边警惕地盯着陆瑟,不经意间踢雪的确是踢得更用力了。
为了不把雪粉溅到林琴身上,阿雪稍微走开了一点距离。林琴把声音放低跟陆瑟说的话,阿雪不是能听的很清楚了。
“上午的考试发挥得如何?别看我经常开你的玩笑,其实是很关心你的哦!”
陆瑟仍然把一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绕着榕树的粗大树干缓步来到林琴面前。
“关心我的表现,就是到处散布谣言,说摸到我的头就能考高分吗?”
“这是爱的表现。”林琴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俏皮,“毕竟爱情的最佳表现,就是在日常生活中两个人互相欺负啊。”
“哈?这可是你说的。”陆瑟向上推了推眼镜,“那么下一回合轮到我欺负你……或者欺负你的妹妹们了。”
“等一等吧,”林琴出人意料地用了请求的语气,“你不觉得阿雪扮成我的样子,纵情踢雪的姿态,很值得为此停下一分钟的争吵来观察吗?”
“所以说,你是在邀请我跟你一起视奸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