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秦寨主这般举动,谢贻香只觉脑海里“轰”的一声巨响,彻底乱作一团,眼泪更是在眼眶里打转。想不到这一路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如今居然在这兰州城里阴沟翻船,折在秦寨主这等下三滥的手里。万念俱灰中,她只得咬紧自己的舌头,只等那秦寨主解开腰带,便要当场咬舌自尽。
旁边的先竞月早已勃然大怒,却苦于浑身僵硬,双眼中几乎就要喷出火来,那猴老爹怕他还能反抗,连忙上前封死他的八处大穴。谁知那秦寨主一时性急,手忙脚乱地去解腰带,一不小心反倒打了个死结,急得他气喘如牛。他手下那一众劲装汉子里便有人笑道:“大家快看,秦寨主的腰带解不开了。”
秦寨主怒骂道:“谁在那里放屁?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话虽如此,他的腰带还是没能解开。情急之下他索性奋力一扯,想要将腰带扯断,谁知区区一条牛皮腰带,以秦寨主这一身霸道的外功修为,竟是扯它不断。手下众人见到这一幕,愈发觉得好笑,又有人说道:“这倒奇怪了,看来秦寨主今日的确有些不顺……你们快看,秦寨主现在连动也动不得了!”
那秦寨主一身的火气正没地方发泄,听到这话,顿时大喝道:“哪个兔崽子在那里胡说八道?要了你的狗命!”说着,他便要去揪出人群里说话那人。谁知他刚准备抬脚,但觉双腿犹如注铅,怎么也抬不起来;想要用手去摸,一双手也已动弹不得。惊恐之下,秦寨主正待开口惊呼,才发现唇舌无力,自己竟然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见到秦寨主的古怪模样,在场的丐帮弟子和秦寨主手下皆是一头雾水,那猴老爹打量半响,顿时脸色微变,扬声喝道:“居星士,这城北乃是我丐帮的地盘,你竟敢来此撒野,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但听不远处的一间房舍中有人冷笑,继而低声喝道:“动手!”听这说话的声音,竟是昨夜在白塔山上与众人作对的那个哥舒王子。
眨眼间便有十多人影从小巷两旁的房舍后跃出,径直攻向猴老爹和秦寨主二人的手下,看身法分明全是一等一的高手。眼见生出这般变故,对谢贻香和先竞月而言,自然是绝处逢生。只是不知这哥舒王子身为兰州城里色目人的首脑,昨夜还与两人结下梁子,今夜又为何要突然来救?那猴老爹已是脸色大变,一边招呼手下迎战,一边厉声喝道:“姓哥舒的,这是我汉人的事,更是在我汉人的地盘上,轮不到你们色目人插手!”
忽听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子声音笑道:“老畜生,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竞月贻香’此番前来兰州,分明是随我同来,当然容不得旁人肆意欺侮。”话音落处,一个中年男子已现身于小巷当中,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两只红肿的眼睛,正是那位北平神捕商不弃。
见到商不弃现身,谢贻香和先竞月这才终于松下一口大气,只是不知商不弃为何能请来色目人出手相助。如此一来,昨夜的敌人岂不是变成了今夜的朋友?而昨夜的朋友,今夜反倒要来取自己的性命?其间反复,当真令人哭笑不得。
面对哥舒王子手下众高手的围攻,丐帮弟子和秦寨主手下刚一动手,便已溃不成军,转眼就倒下了一大片。那猴老爹眼见不敌,便要去抓身旁的先竞月做人质。谁知他身形刚动,忽觉眼前一花,一个红发蓝眼、皮肤白皙的异族少女如同鬼魅一般,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待到猴老爹看清这个异族少女的模样,顿觉头皮发麻,想不到连这个哥舒阿伊也来了,而且分明是冲自己而来。既然已是避无可避,面对这个武功诡异的异族少女,猴老爹不敢有丝毫大意,当即双拳齐出,一上来便狠下杀招,逼出漫天拳影直取对面的阿伊。
只见阿伊将双手在胸前交叉,两道明晃晃的刀锋随即亮出,却是她反手握着两柄短刀,将刀背贴在小臂上。面对猴老爹攻来的拳影,她不慌不忙地近距离出刀,小臂下的刀锋所到之处,顿时便有血花飞溅出来,漫天的拳影也随之消失;不过只在一招之间,猴老爹双手的手筋便已被阿伊割断。
要说这个哥舒阿伊的可怕,猴老爹当然早有所闻,却不料此刻真正和她动起手起来,才知道这个异族少女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可怕。仓促间猴老爹也无暇惊恐自己被割断的手筋,急忙双腿发力,想要施展轻功逃走。
不料那阿伊“六识”既开,各种知觉远胜常人,竟能提前探知猴老爹的意图,当即伸脚踢出,攻向猴老爹的下盘。而在阿伊的靴子两侧,分明也藏有利刃,她这一出脚,顿时便将猴老爹两条腿的脚筋也给割断了。
如此一来,原本生龙活虎的“飞天猿猴”猴老爹,便在弹指之间变成了一个废人。那秦寨主更是早已被居星士的幻术制住,剩下的丐帮弟子和秦寨主手下又哪里敌得过这些色目人高手?不过一顿饭工夫,便已被尽数击倒在地。
随后便有个瘦长汉子提着开山巨斧逐一检查,正是昨夜拼死击杀“黄河枪”小徐师傅的那个普布德玛,但凡遇到没有死透的人,他便补上一记斧头,竟是不留一个活口。想不到这个普布德玛昨夜才身受重伤,到今夜便已行动如常,可见那哥舒王子的手下除了武林高手之外,多半还招募了治伤能手。
待到小巷中的战事结束,哥舒王子这才从不远处的那间房舍中出来。看到躺在地上的谢贻香和先竞月二人,他不禁笑道:“与丐帮这等下三滥的帮派交手,两位又怎会如此大意?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岂非令江湖同道笑掉大牙?”旁边的商不弃接口说道:“末学晚辈,自然要经受些历练。无论如何,今夜还得多谢哥舒王子仗义出手。”
那哥舒王子不屑地一笑,说道:“谈不上仗义,丐帮原本就是我色目人的敌人。”说着,他又转头向房舍里招呼道:“木老先生,你来看看谢三小姐和竞月公子的伤势。”
话音落处,一个胡人老头也从房舍里出来,却是昨夜用异香引来萤火虫的那个“木老先生”。他先来到先竞月身旁,粗略一看,便说道:“秦河川的‘一息夺命’虽然厉害,但我们与这些汉人交战多年,自然早有准备。”他从怀中拿出一瓶药丸,喂先竞月吃下三粒,又叮嘱道:“三日之后,自当痊愈。只是三日之内,不可再与旁人动手;若是走逆血气,只怕便要落个终身残废。”
随后这木老先生又来到谢贻香身旁,皱眉说道:“不过是寻常迷药罢了,以谢三小姐的功力,半个时辰后自当无恙……也罢,待我助你一臂之力。”说罢,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碧绿色的小蛇,发力捏紧蛇头,从蛇嘴里挤出一滴蛇涎滴在谢贻香的人中。霎时间,谢贻香只觉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熏得她眼泪直流,但四肢却随即恢复了知觉。
眼前那秦寨主仍是一动不动,就这么跨立在自己身上,谢贻香怒火冲天,当即拔出腰间乱离,自下而上一刀劈出,便将那秦寨主的身子从中剖作了两片。旁边的阿伊见状,不禁微微咋舌,说道:“南蛮子老婆,也是南蛮子。”
当下谢贻香还要去杀那猴老爹,却被商不弃拦了下来,笑道:“要杀此人,倒也不必急于一时,难不成你忘了我们此番前来兰州城的目的?话说这‘兰州鬼猴’一案,到头来还要在这位猴老爹身上做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