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敢拦着爷,爷一样杀了你们!”
景顾勒含着怒,凭一己之力便挣开了几人的钳制,虎目怒睁,那冷冷的眼神儿朝跟前儿的几个粘杆处侍卫一扫,尽叫人失了上前的勇气,末了那领头的压着心头的惊惧,拿五福晋劝了一句,这才叫景顾勒稍压了些火气,只赶紧的翻身上马往贝子府去了。
“哎呦!怎么了这是,怎么头破血流的?”
眼看着过年事儿稠,四爷和年甜恬便从圆明园回了紫禁城,刚一听贝子府的人来报,说是福晋险些不成,年甜恬课都没上完直接便直接带着太医从宫中骑马过来了,身上的朝服都没来得及换。
眼下映娆情况刚刚稳妥了,人睡熟了年甜恬才出了正院,正欲杀到二阿哥府上见了钮祜禄明月那黑心的呢,谁道迎头正撞见跑过来的景顾勒,瞧着一头一脸血的样子可是把年甜恬吓得不轻。
难不成二阿哥还对景顾勒下了手,且一想到这个年甜恬气得险些晕过去,紧咬着后牙槽先压下火气,紧忙拽着景顾勒好好瞧瞧,可伤得厉害了?
“额娘,儿子无事,不过是些个擦伤,回来太着急了些,一时不查竟坠了马。”
景顾勒都要急死了,路上又遇见府上来报信儿的侍卫,问清楚原委,竟是映娆叫人过来追了前头报信儿的,断不肯叫他知道她今儿的遭遇呢。
又细细问了映娆的情况,那侍卫见瞒不过,只得一五一十的说了去,此人正是先前跟着映娆去二阿哥府上的其中一位,对今儿的事知道的更是详尽,景顾勒一听,已然不止是又急又气了,只恨不得立刻调转马头,回去一刀杀了二阿哥才好。
然二阿哥哪儿比得上映娆重要,景顾勒压着一腔的恨意,直奔贝子府,一路尽是马鞭嗖嗖的破风声,后头的侍卫压根儿就追不上自家主子爷,一开始还好些,京郊路上人少,可却往贝子府走路上人越多。
为了躲一横穿道路的货郎,景顾勒只得死死的勒住了缰绳,马儿吃痛嘶鸣,前脚都高高昂了起来,如此也就罢了,阿哥们自小练骑射,这点儿危险倒不至于看在眼中,可谁道那货郎慌了神儿,自个儿倒就倒了,还将手上提的一桶猪肉汤泼了出去。
马儿滑倒,直将景顾勒甩了出去,这才伤了的,额角上皮儿薄,见了口子就一个劲儿的流血,且看着厉害,其实景顾勒压根儿就没觉得疼,紧忙又骑了后头侍卫的马跑了回来。
“额娘,映娆呢?她如何了?我一听下头人说她被钮祜禄氏推下了水,我险些没吓死,额娘,映娆她不会水的。”
见儿子急得双目通红,握着她的手都不住的颤,年甜恬自然又是气又是心疼的,紧忙叫人放低些声儿,带着人进了正房去。
“额娘到的时候映娆还能认人,这会子用药歇下不久,听太医说,夜里只怕要烧起来,再加之映娆灌了好些不干净的湖水,眼下一咳就带了血,只怕伤及肺腑,至于能不能恢复如常太医也不敢断言,只说细养着看看。”
年甜恬没敢跟景顾勒说得太严重,还听下头的小丫头们说,今儿映娆月信还没走干净呢,且被这冰冷的湖水一激,映娆还流了不少的血,给映娆更衣的时候下头的丫头们都吓坏了,可到底都是知道厉害的,个个嘴紧着没敢说,直到她来了,这才私底下说了去。
然瞒着谁都瞒不过太医的,不过这太医是四爷和年甜恬人,嘴巴再紧不过,只是私下里告诉年甜恬五福晋怕是以后子嗣有碍,说罢便只当自个儿忘了,只是再开药方的时候多添几味温补的药。
眼下福晋到底也年纪不大,又是在成亲前才来的葵水,细细的将养也不至于在子嗣上无望。
可即便暂不告诉景顾勒这事儿,景顾勒也接受不了映娆平白受了这样的苦,且看他坐在床头上攥着映娆冰凉的手一言不发,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怎得,整个人都在隐隐的发抖。
年甜恬瞧着岂能不难过,景顾勒是她疼爱的长子,映娆又是她喜欢极了的孩子,这才成亲了几个月罢了,两个孩子甜蜜还甜蜜不够呢,猛然出了这样的事儿,不仅吃了苦头以后还有可能子嗣艰难,对两个人来说也着实太过残忍了些。
且忍着难过,年甜恬叫人湿了干净的帕子来,她好给景顾勒擦擦这一脸的血,免得映娆醒来又操心了人去,谁道年甜恬到景顾勒跟前儿一瞧,景顾勒已然哭得满面的泪,嘴唇子都咬破了,血珠子顺着嘴角直往下掉。
“你又何苦来折磨自个儿,你不怕映娆醒来瞧见你这样更难过吗?她是个会体恤你的,见了额娘,她还拉着额娘一个劲儿的要我瞒着你呢,就怕你为她冲动了。”
年甜恬也一时忍不住泪,哽咽着训人,固执的去捏景顾勒的下巴颏,叫人放过自个儿的下唇去。
景顾勒对着额娘的话,对着额娘的泪,忽得崩溃似的,孩子似的抱着额娘无声痛哭起来,一咧嘴便是满口的血,这可是实打实的声声泣血了。
“额娘我恨啊,我恨我把人想得太好,我恨我对人还抱着一丝丝的善念!若不是我,映娆今儿也不会跑到二阿哥府上叫人害去,偏她都这样了还要来体恤我,我宁愿她娇蛮哭闹的!”
“额娘,儿子的心好痛啊!”
景顾勒的话小刀似的直往年甜恬心尖子上划,他恨自个儿总把人想得太好,总对人抱有一丝丝善念,何尝不是在指责她这个做额娘的,是她这个做额娘的言传身教,才把景顾勒教成这样的。
偏两个人孩子又是志趣相投,尽是心思向善的,尤其是映娆,日日娇花似的长大,什么险恶一概不知,便更是容易对人心软了。
景顾勒心痛,年甜恬便比景顾勒更是心痛,不过好在人还好好的,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映娆当时就没救回来,就别说景顾勒会做了傻事了,她定然也不饶二阿哥和钮祜禄明月,叫人赔了命都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