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甜恬裹好狐裘,也顾不上躺,只伸长了手忙去握住四爷的手去,这一握四爷的手,年甜恬险些被四爷冻得一个激灵,这也忒凉了些,像是握住了一块儿老冰似的。
“爷怎么手这样凉?回来可用了热姜茶了?这两日可歇好用好了?可唤了太医了?爷怎么手都生了冻疮了?”
年甜恬急得一连几问,问着问着鼻尖儿便发酸的厉害,心道四爷也忒拼命了些,知道四爷看重大清的百姓呢,可也没将自个儿折腾成这样的理儿啊,且再多来两次雪患水患的,只怕四爷非得把自个儿的命撂进去不可。
偏四爷一腔的好意没法儿去指摘,年甜恬心里替人难受着,只能自个儿憋在心里,这股子气呛的年甜恬当即鼻尖儿发酸眼眶发烫,若非在月子里呢,年甜恬非得落了泪不可。
四爷哪儿能不心疼,原酒几次三番的在小格格跟前儿保证过,断不会因为外头的事儿来损伤自个儿,可有些时候一忙起来便什么都顾不得了,四爷不觉得自个儿苦自个儿累的,只觉得自己愧对了小格格,惹人平白担心一场。
四爷另一只脚是好的,这会儿也不叫苏培盛给捂伤了,直扶着人蹦跶几步挨着小格格坐下,也不管自个儿身上是否还冷着,只管抱着人去,千言万语的堵在心口抒发不得,唯在心头化作一个愧字。
“甜恬别替爷难受,手上的冻疮会好的,脚上的伤亦没什么大碍,爷身子倍儿棒也不觉得冷,唯怕你哭了伤身子,今儿生孩子们辛苦你了,爷都没能陪着你又怎能惹你挂心,对不起,且都是爷不好。”
四爷心里不是滋味儿着,三两句没说完还道起歉来了,年甜恬亦是听不得四爷这般说的,夫妻之前可不就是互相体谅互相牵挂和照顾的,四爷心系天下没能顾得上她,年甜恬又怎会生气,忙不许四爷再说了,只忙叫人端来热姜茶来,看着四爷好好喝下去了她这才稍放心些。
那头儿太医也来了,细细给四爷处置了伤势,还怕寒气侵袭龙体,太医又请了万岁爷移步外间,好给万岁爷用艾柱熏一熏去,如此折腾了一遭儿四爷的身子总算是暖和了起来,只是身上一股子烟熏味儿,倒是不好看了孩子去,唯叫人将孩子挪得稍远些,另又叫人搬来软榻同小格格并排躺在一处罢了。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什么睡意,且说起来这两日雪患的事儿了,通过年羹尧送来的信儿看,这次不仅是京中受了灾,连带着直隶和中原、关内也受了不小的影响,只是眼下还不知各处应对如何,只知道京中和直隶的危机暂解了罢了,若是再多下几天的雪,只怕再怎么救也是不成,伤亡定然大的厉害。
眼下只是看京中各处,便有十余人因此丧命,天子脚下尚且如此,那便更不必说旁的地方了,着实叫人牵肠挂肚的,便是连睡都睡不踏实。
如此天灾面前也没什么好法子,年甜恬只得尽力安抚着,想着回头多发动些皇亲旧族,各家都多多少少捐银捐物,总比只靠朝廷拨银来的好些。
如此细细说罢京中京外的局势,七阿哥和四格格闹了一回,四爷下意识便一骨碌爬起来了,单脚跳着去瞧了两个孩子,倒也有几分照顾孩子的经验在,只伸手往孩子的襁褓重摸了摸便知孩子为何哭了。
且叫翡翠几个打了温水来,四爷亲自给孩子擦洗唤了尿布,给孩子们抱好了被子又连番儿的哄,孩子们竟也不排斥四爷,如此被四爷抱着晃了会子便又睡着了,着实叫人省心。
“爷可想好孩子们的名字了?今儿景顾勒和富灵阿还问呢,两个孩子连番的给弟弟妹妹起着名字,尤其喜欢妹妹,一会儿叫什么海棠一会儿又叫什么茉莉,直叫人听着好笑。”
年甜恬稍起身,裹着狐裘立在四爷身边儿一块儿看着睡得憨甜的孩子们,且依着医学的角度瞧,两个孩子性别不同合该是异卵双胎,相貌自不会相同,可也不知是巧了还是孩子们未张开的缘故,眼下瞧着竟是一模一样的,唯四格格这个做妹妹的眉心多了颗小小的朱砂痣,好似画上的仙童一般。
四爷一手揽着年甜恬,一手轻轻抚着小床上的孩子们,脸上忍不住柔软和慈爱来,好一会子才回了话去。
“爷先前早就想好咱们孩子的名字了,若是都是儿子,便一个叫扎拉丰、一个叫扎拉甘,且都是是长寿有福之意,爷不求他们能比得上他们哥哥们的能耐,只求他们健康平安便是。”
“若是两个女儿,便一个叫松格里,一个叫舒伊尔,也俱是优雅、通明之意,若是这一胎是一子一女,便只管从这些名字里挑出来两个也使得。”
“可这两日雪患,爷日日对着阴暗的天,时时刻刻都在盼着见阳的时候,谁道这般巧的,你这头儿刚生了孩子们,这大雪便停了,再瞧天,群星隐曜,爷好似这辈子都没见过这般漂亮的夜空似的,便总隐隐心中有所感召似的,心中忽地浮现出两个星宿名,便觉得唯有这两个才能配得上咱们的七阿哥和四格格。”
“七阿哥便叫启明,四格格便叫瑶光。”
“虽两个孩子生于日暮,这朝为启明,暮为长庚,可停了雪,这时宜竟是比黎明还叫人期盼着,爷在外的这两日,日日同百姓吃住在一起,着实对这希望及期待理解得深刻得不能再深刻了,只一瞧见外头雪停了,爷险些止不住同百姓们一块儿欢呼的心去。”
“至于瑶光,象征祥瑞,此为破军星,虽是这名儿对姑娘家来说杀气似有些重了的,不过这里头且包含着爷想要咱们格格有十足魄力的期盼,咱们的格格虽是女子,爷却不希望她只是日日困于女红针黹之中,她合该像她额娘一般明理能干,亦不输于她哥哥的本事与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