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人家考举的怕是都没小格格一半的刻苦劲儿呢!
“朕确实不如贵妃,只是贵妃身子孱弱,你怎得也不劝她进来读书?什么吵不吵人的,你总该多劝着些贵妃,便是再用功也得叫人暖暖和和的,若是再冻病了可得不偿失了。”
说到这儿了,苏培盛也觉得冤呢,他怎得没劝娘娘啊,原还想着再不济,且叫下头奴才们腾出一间屋子也成,总比娘娘站在风雪里读书的好,偏娘娘不肯呢,一来是体恤下人,不叫人跟着她熬,二来还直言什么就是要冷些才好呢。
“娘娘说她若是暖和了便该犯困了,不受着风吹便也不冷,而后左右裹着两层被也不至于暖和,如此读书正正好呢。”
听着这话,四爷直无奈笑笑,心道这像是小格格的风格,不过他倒也着实见不得人如此艰苦,眼下身上的衣袍都还没穿利索呢,便嘱咐苏培盛差工部的匠人来一趟,且叫人丈量些个。
既是东南角没什么风,便叫人在拿出加盖一小暖房去,四周用玻璃围着,如此既能透光也不受人打搅,只一层薄薄的玻璃罢了,更是能满足小格格既凉又不冷的要求,以后若是拆了也方便,便是不拆,春秋日里在其间晒暖烹茶也是好去处。
说干就干,上头主子吩咐的极,下头大人和奴才们便也利索得紧,晨起四爷吩咐的差事,下午不到晚膳的功夫便已然盖好了,虽是简单倒也不失精巧,四周用檀木作架,顶上用的是五彩透光的琉璃,四周用的才是透亮的玻璃,被光这么一照,其间投射的七彩光芒瞧着可比夕阳都漂亮。
内里还是竹帘,若是哪日显外头的光刺眼了,或是不想对着外头的景儿,便也可将帘子放下来,便也可得一方幽静去。
“喜欢吗?”
四爷拉着年甜恬来瞧,语气间颇有些邀功的意思,年甜恬笑着嗔了眼四爷去,将书卷成卷轻轻锤了下四爷的肩膀。
“这般华丽地方我险些顾不上看书了,爷可真真是我这用功路上的绊脚石。”
这话惹得四爷直笑,倒也知道小格格不是不喜欢呢,直拉着人进去瞧瞧,趁着眼下还有些光方便读书,四爷便也不打搅,小格格读书,他便在一旁给小格格煮茶,天未黑前还降了场雪,因房中暖外头冷,如此玻璃上便结了一层细密的水雾,且透过这水雾再往外瞧,真真如朦胧仙境一般。
且有了好环境,年甜恬更是事半功倍,除夕前便将重点过了两三遍了,除夕她便也不再学了,一来宫中还有得忙碌,二来也趁机给自己放个假,整一个月都没好好陪陪景顾勒和富灵阿了,今天总该陪陪他们。
不过说是陪,倒也不止年甜恬她们娘仨,宫里过年乃是头等大事,除夕和初一这两日更甚,就拿今儿这除夕来说,基本上从一睁开眼睛开始就闲不下来了,尤其是四爷,最是忙碌的。
四爷昨儿夜里不能宿在后宫,自个儿睡了养心殿的冷床板子不说,不到寅时便摸着黑起来了,盛装打扮,而后要先到养心殿小佛堂及宫内其他佛堂拈香行礼,而后才可“接神”。
接神也又讲究,出入时还要有炮竹声相迎,以表现请神的诚意,抬头要请神,低头也要“踩岁”,在除夕这一天,凡四爷走过的路俱是要撒了芝麻,如此他人在其上往来是有祈福之意。
阿哥们也俱不得闲,四爷往哪儿走他们便得跟着往哪儿走,此事对于二阿哥他们还算好些,孩子大了,也不算难挨,偏六阿哥最小,眼下走路还不算利索呢,必是需得人时时抱着,下头奴才们身份也不够,便只能叫年甜恬这个做额娘的来代劳。
虽是忙碌,不过年甜恬倒也是头回经历这个,直觉得甚是新奇,再加之四爷时不时的忙她抱着六阿哥呢,年甜恬倒也没觉得太累。
且做完这些才能用了早膳,这一顿亦不可单独用,需得四爷同后宫众嫔妃一道用了团圆膳,光是早膳便上了二十一品热的,其余冷盘干果自不必说,虽只坐了一桌人,却足足上了三桌子的膳食,足见丰盛奢靡。
午膳就更不必多说了,然而这早午膳还算是小打小闹,晚上的年夜饭才算是重头戏,除皇帝、妃嫔和诸位阿哥们外,其余王公贵族、文武大臣皆要参加,殿内依品阶排位。
龙椅之上必是四爷,而后身边稍次便是年甜恬了,些个御前大人和王公坐的倒也近,年家去年这时候还是坐中间靠后的位子呢,这一年因着战功和从龙便也进步飞快,眼下年甜恬不消得往后找便瞧见阿玛和哥哥们了。
不方便说话,再三拜罢万岁爷,遥遥举杯便罢,年后得闲总是能寻到时间好好见见家人的。
原以为如此便可安心用膳了,谁道还有更加繁重的规矩要走,在这除夕宴上,竟是万岁爷动亦筷子,下头人便得拜一次的。
四爷统共就动了三次筷子,下头诸人便拜了三次,而后四爷便不用膳了,下头人才可安心坐下瞧瞧礼部制备的喧闹节目,如此规矩之下,总归是谁也没吃用好。
四爷不仅得饿着肚子,还得挺直了腰杆儿去看下头的舞乐,过一个节目便得点评一句,说句吉祥话,偏还不能重样儿,倒也着实费心神的。
末了赏了诸位大人,赏了下头皇子们和八旗里的孩子们压岁钱,给孩子们的倒也不多,只是用彩绳串铜板子做成的龙形罢了,用以挂在床幔上祈福辟邪,而后再受了拜再放了爆竹,如此才算是散了宴,可各自回府守岁去了。
且瞧着这些,便也知道皇帝不是那么好做的了。
宫里今儿唱戏的不停,四爷却是不陪着了,只管拉着小格格和孩子们回去吃夜宵,忙活一天不得闲,可把四爷累的不轻,一除身上厚重的龙袍衮冕,四爷明黄色的里衣都被汗水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