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恨,二格格除了恨祯妃母子便是恨她的皇阿玛了,直到现下了,她依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依旧觉得自己无辜至极。
当初要害景顾勒的是四阿哥,她不过是给人提了一嘴景顾勒用不得山药罢了,虽之后那山药粉也是她带着身边儿的丫头制成的,可说一千道一万这事儿还不是为了四阿哥,若不是为了哥哥,她又怎会去害了景顾勒去,总归阿玛一登基他便是公主,甭管以后谁当了太子且都影响不了他。
她参与不多,阿玛恼她她认,罚她她也认,可她着实罪不至此。
不过一个小小错罢了,阿玛竟是将她抛弃了,将她丢在这般不是人能过活的地界儿,日日吃不好住不好的,但凡阴天下雨她被褥都得跟着湿一半儿去,还说什么不会苛待了她,只是不愿瞧见她了。
阿玛怎得也不想想,他万岁爷都不待见的人下头见人下菜碟儿的奴才们能待见吗?起先几个月倒也不算难挨,可越往后越是不成,且管着北三所的谭公公最是市侩,只有收了银子才给她些个好脸去。
额娘一个月之多悄悄来一两次罢了,一个区区贵人手中又能有多少银子,哪儿能满足了谭公公的胃口。
被谭公公苛待了多久她便又多恨皇阿玛,眼下能有害了皇阿玛的机会,她自是要好好利用起来的。
只等着那两个人奴才前脚刚将那猫儿安置在破殿中走后,二格格后脚便带着丫头将那猫儿给偷走了,开始的几日几个奴才寻得急,她日日将小猫养在箱笼里,也不敢苛待了去,生怕这小猫发出什么大动静了。
直到后来那些个奴才不敢寻了,只盼着那猫儿是躲起来不肯见人,还日日将那猫儿的饭食摆在原位自欺欺人着,起先的饭食二格格都没敢叫忍拿过来喂猫,直到有一日夜里,那饭食旁又多了碗血,她叫人注意着四周,且到后半夜才抱着猫去喂了那血去。
直到前一阵子彻底无人来寻这猫儿了,她这才痛痛快快的用了这猫去害人,不能叫这猫儿死了,又得叫着猫儿受苦,她日日尽琢磨着如何搓磨了,且甭管有没有作用到皇阿玛的身上,且都叫她心中舒服了不少。
今儿搜宫的动静不小,下午便听有奴才嚼舌根子了,说是万岁爷要寻个猫呢,便是连住在前头的先帝爷太贵人的花猫都被捉去了,且等着明儿叫人看过了这才能还回来。
且一听说抓猫,二格格便也知道皇阿玛是为了什么呢,一时间心思百转,顿时觉得自个儿的机会来了,是时候借着这猫重获荣华富贵了。
“瑶儿,你现下便请了谭公公来,就说我忽地病了,病得快死了,我若死了他也逃不过一个失察不敬的干系,毕竟我再怎么不济也是皇帝的女儿。”
二格格吩咐一句,瑶儿不明所以稍有犹豫,毕竟这谭公公不好打交道,既贪财又是个好色的,别看这老公公已然不能人道了,可那心却是止不住,且见了好欺负的小丫头的们便要动手动脚的,着实叫人恶心,偏谭公公管着北三所这一亩三分地儿呢,着实叫人敢怒不敢言的。
“可您到底是没病啊,万一谭公公带着太医来瞧您了怎么办?之后他又该时不时的挑了咱们的错克、扣了咱们的用度了,咱们原就过得不多好呢。”
二格格瞥了瑶儿一眼,见人犹豫来犹豫去的也忍不住心生厌恶了些,虽是这奴才忠心耿耿,可偏是个愚的,日日便知道拖她后腿,且连个主意也不能给她出个什么,且等着她做了公主了,定然是要好好再挑几个得用的去,若身边儿尽是瑶儿这般愚笨了,那她也什么事儿都不必办了,尽将机会犹豫完了的。
“你且都伺候我这么久了还当我是个愚的,做什么都不顾后果吗?你只管去叫谭公公,他若叫了太医来就怪了,他且精得跟猴儿似的,自是知道我没病了,是转成叫他来的,他甭管是为了好奇还是怎得,少不得过来瞧瞧。”
“待谭公公一到,你只管去请了搜宫的人来,就说咱们这儿跑来了一只猫,奄奄一息的快死了,叫人过来瞧瞧是不是,若能救这猫儿一命也好。”
“后头的事儿你便不必管了,若有人问你这猫儿的事儿你只管说不知,尽管将话推给我去,若今儿计划得当,咱们便不必在这北三所过苦日子了!”
二格格忍不住训斥了一句瑶儿,见忍一副笨样儿,少不得给人解释一句再叮嘱些个,莫叫人坏了她的事儿了。
瑶儿不敢耽搁,忙听了训去办差了,若说她机灵不机灵的,她却是脑子不多灵光,眼下还不知为何叫这两厢过来之后她便能跟主子去过好日子了,不过眼下这苦日子她也着实过够了的,眼下能有机会摆脱,她自然好好依着主子的吩咐办差,丝毫不敢大意的。
且举着灯将这破殿又瞧了一遍,确定没落下什么显眼的东西了,二格格便忙吹了灯,抱着怀里的猫儿又钻了狗洞回去。
她这屋里虽是瞧着不华丽,看她额娘时不时的差人送东西来,却是什么都不缺的,生怕一会儿人来了瞧着她的处境不够惨,二格格还特意将些个好东西都藏起来,连桌上的茶碗都挨着个儿的磕出来的豁儿,且又在地上滚了一圈子,弄得稍显狼狈些,二格格这才觉得满意了,而后便只管坐在廊下酝酿着泪去,且得好好演一通戏呢。
她打算的倒也不差,眼下搜宫的尽是她皇阿玛的亲信,甭管谁来,但凡见了她的惨状,想来十有八九的都回在她皇阿玛跟前儿提一提,便是不提也不打紧,着猫儿是从她手里出来的,且依着她皇阿玛多疑的性子,定然是要召见她好好问问去的。
且经过这将近一年的苦楚历练,她如今已然不是那个对着皇阿玛便颤颤的小姑娘了,她只恨不得皇阿玛去死,恨不得祯妃母子去死,心中尽是恨了又怎会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