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信年家满门的忠心,也更不愿意拿小格格来试探什么,可此人嘴上功夫着实厉害,三两句下来便挑起了他心中的疑虑,他虽是信小格格,却是有些不信年羹尧了。
此人将在外,别看隔几日便来封信以汇报军务,看似是个乖顺的,可行事一贯含着几分恣意,先斩后奏之事着实不少,虽是屡屡作为都能得到些个好结果,可就像是邬秀所言,这世上并非只有年羹尧一个聪明人,能打好仗的亦不只他年大将军。
他有心重用年家,欲给之荣耀同佟佳氏比肩,可年家也得得用才是,若是不听话,他反倒是扶起来一个麻烦,他可不愿意看到另一个索额图。
说来邬秀倒也没叫他做了什么,将后事托付小格格的心思他原就有,他将小格格看作他的嫡妻,自个儿将有危险,自是要将什么要紧的尽给人去。
彼时用心纯粹,可偏着邬秀一个主意便叫他心里起了疙瘩,邬秀叫他去探听小格格同年羹尧的对话。
四爷从未对小格格做过这事儿,无论是年家人来也好,还是后宫里的谁去小格格那儿做做,他从未好奇过小格格的话和打算。
这邬秀挑拨在先,叫他心里对年羹尧起了疑,而后又出了这听墙角儿的主意,且叫他既动心又觉得不该。
若是不叫人探听,此举虽是信任小格格信任年羹尧,可邬秀说年羹尧的那些话就像是根刺横在他喉间似的,上上不去,下下不来,但凡想起来就要痛一痛,如此便扎得越发深了。
若是叫人探听了,若是年羹尧没生出什么旁的心思那固然好,若是真又别的心思,还挑拨这小格格做了什么不该的事儿,他且都不知该怎得面对小格格了。
他便是再爱着小格格,也到底是这大清的皇帝啊。
事难两全,四爷也断不是什么纠结的性子,当即吩咐了巴彦接了探听的差事。
若是年羹尧真有异心,他看在小格格的面上,不会牵连了年家和小格格,只处置了年羹尧便罢,若是年羹尧再忠君重义不过,他虽为皇帝,可该认的错自也会认,待处置了老八老九后,他不介意开诚布公的同年羹尧彻谈一番,解了他们君臣之间的龃龉去。
如此一来,这一计便也不只是考验年羹尧了,更是考验了邬秀,如此冤枉一位忠臣,且不知这邬秀是怀着什么心思呢。
“自是探听了的,至于探听出了什么,朕还未过了目自是不知,既是邬大人如此关心此事,想来心中已然有了打算,若是年大将军没有异心,大人待之如何,反之,大人又可有主意,如何处置年大将军呢。”
如今年羹尧已见过了小格格,巴彦亦将探听出来的东西尽数记下送至他的案头,四爷还未来得及看,见邬秀如此着急发问,四爷倒是不急了,手指捏着那沓子厚厚的话,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盯着邬秀的反应。
邬秀那儿受得住万岁爷这般审时,稍错开眼神儿朝万岁爷躬了躬身,深吸了口气镇定了些个,这才挺直了腰杆子回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