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没敢在御前失仪,便和衣板板正正的躺在矮榻上,四爷就躺在离他有两尺之距的龙榻上,年羹尧扭扭头便能瞧见四爷,可他哪儿敢失仪,眼珠子都摆正了去,只盯着屋顶,不敢乱瞧。
四爷却是不拘着什么,翻了翻身看着年羹尧,思索了会子,到底是开了口:“若是下午没什么事,你去观澜榭见见你小妹也使得,她一直惦记着你呢,如今亦是知道咱们的计划,心中且惴惴着,许是见到你,她便也能心安些。”
且一听这个,年羹尧着实做不到规矩了,忙扭头看向四爷,面上是掩不住的吃惊:“爷怎得将计划说与娘娘听了?只怕、只怕着实不妥,后宫不得干政,娘娘也着实做不得什么。”
“爷是不拘着甜恬干政的。”
对着年羹尧的吃惊,四爷却是对人莫测一笑,抬手拍了拍年羹尧的肩膀:“亮工,其实爷远比你想象中的更信任你,信任你年家,你若再如此拘谨着,便是着实对不起爷的信任了。”
虽原就知道他和家里得万岁爷的器重,可万岁爷从没当面说过什么,这会子年羹尧猛然被万岁爷这句信任砸了耳朵,被万岁爷不拘着小妹干政的话惊了心,着实叫他有些恍惚飘然,谢恩都有些结巴了。
四爷轻笑几声,也不多言,只管自顾自的歇了去,叫人自个儿回着神儿,到底是一夜未眠了,四爷着实困倦,叫年羹尧给他放下帷幔,榻间只一暗下来,四爷便已然昏昏欲睡了。
年羹尧亦是累极,可偏这会子叫万岁爷的话惊得心中惴惴,且别看万岁爷的给如此信任是再荣宠不过的了,但年羹尧始终觉得不妥。
君臣之道,恩义为报,是以君为君,臣为臣,为臣者忠君便是,而如今万岁爷为君却希望他除却臣以外的忠心和敬意,还要多一份亲近信任,少一分私心隔阂,且都如此示下了,哪儿许他推脱,只是怕稍有辜负便引得万岁爷不满,继而毁于一旦。
多一份亲近少一分私心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的,他不像是小妹一般,是万岁爷的枕边人,孩子也是和万岁爷血脉相连的,这辈子除了死心塌地便也没旁的选择了。
他有理想抱负,他背后还有一整个年家,若说没有一丁点为己为家的私心是不可能的。
万岁爷的意思他着实拿不准了,少一份私心是要他少什么私心?
是不许他收下头的人孝敬还是不许他跟旁的大人官官相护着,再说这朝廷中,利益相关、权柄纠缠,为官着实不是什么易事,且做到至清至忠是不可能的、、、、、、、
年羹尧一时间思绪纷杂头痛不已,便是再累也着实躺不下去了,偏万岁爷赏他如此殊荣,便是再睡不着也得躺着,万岁爷这会子已然睡熟了,年羹尧更是不敢吵醒了人去,只得僵着身子直愣愣的躺着,便是连呼吸都不敢放重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