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顾勒就不必来回的跑了,年甜恬直接叫景顾勒留下了,一会子他们一家三口一块儿用膳,这几日景顾勒学业繁忙,天又热了,年甜恬也没舍得叫景顾勒来回跑,说来可是有两三天未见他了的。
待人都走尽了的,年甜恬也没着急去正殿寻四爷去,总归人还睡着呢,过去了倒也不方便他们娘俩说话了,年甜恬叫了些个点心茶水,同景顾勒说说话松快松快。
景顾勒自也是想额娘了,这会子没旁人在了,少不得抱着额娘腻歪一阵子,就着额娘的手吃了口奶酥,而后含糊不清的问着。
“额娘,阿玛什么时候病的啊?今儿若不是二哥三哥过来见皇阿玛,我竟还什么都不知呢,阿玛的病可严重?什么时候能好?”
年甜恬倒也没瞒着小孩儿,且一五一十的回了:“你阿玛这是旧疾了,累出来的毛病,以前就因着过度劳病倒过一回,一直以来也没功夫细细的养,昨儿又被皇后气了一遭,便有些撑不大住了。”
“不过你阿玛年轻底子也不差,虽是伤及了心脉,但细细的养也能恢复如前,约莫养个半月一月的就好了,你莫担心。”
景顾勒点了点头,这会子虽是听额娘说问题不大,可心里到底还是记挂的,小眉头都微微蹙着,那愁眉苦脸的小模样倒是同四爷不悦是的样子十成十的像,不过却是没什么气势的,着实可爱得紧。
且问罢了这个,景顾勒又想起来刚刚额娘的安排了,这会子不由叹:“额娘怎得还叫齐嫔娘娘她们伺候阿玛?阿玛平时都不大愿意见着她们呢,这会子病着,怕是更不情愿看见她们了。”
年甜恬深以为然,这会子朝小孩儿点了点头,倒也不急得回答,又捻了个小糯米团子吃了,这才不急不慌的给小孩儿解释了。
景顾勒虽小,可他也不是不明白额娘的难处,只是听着额娘不得不大度着,这会子竟觉得皇阿玛还不如不废后去呢,只要皇后那位子上还有人,额娘便也能好好的当宠妃去,行事说话随心,才不必顾着大局,更不必日日端着架子。
可如今废后在即,虽是后宫之中再无人能压制了额娘去,但额娘占着高位,不得不大义些,便瞧着有些失了自由了,尽得干些自己不情愿的。
景顾勒向来不在额娘跟前儿瞒着自个儿的心意,且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年甜恬一听小孩儿替他可惜的话,这会子着实忍不住笑,心说小孩儿到底幼稚,便是再怎的当宠妃,也断不是全然自由的。
“连你都这般说额娘了,那额娘更是得谨言慎行了,断来不得一点儿嚣张跋扈。”
“你要知道额娘虽是得宠,现下也是后宫重位份最高的,瞧着是风光,是比人都自由些,可自由也不过是额娘故作的自由罢了,额娘平日里便是再同谁不对付,也断不会做出害人的事儿,这是额娘的底线,自也是你阿玛对后宫的底线。”
“且在这宫中过活,说话做事不给人留余地可不成,若全依着自个儿的心去行事了,自个儿是舒坦了不假,可这必然会叫旁人心中不爽,或是损了旁人的利益。”
“许是看着你位高,旁人有心计较却又不敢跟你计较,可这些不满会慢慢堆积起来的,且等着你什么时候倒霉了,便是旁人落井下石的时候了。”
“为何你阿玛要废后,前朝后宫没一个人为皇后求情的,自然不是只畏惧你阿玛的缘故,但凡皇后平日里收敛些,倒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的。”
“因此这自由是万万不敢有的,你也记得额娘这话,甭管额娘位份如何,你以后又得了什么爵,切忌自由随心二字,额娘不求你能多谨言慎行的,可也不能尽得罪人去。”
景顾勒原也没意识到这个,听着额娘话他便也不由得反省,他虽是也自认为是个规矩的人,可平日里他好像真有些随心所欲了,他是祯妃娘娘的阿哥,是最最得皇上宠爱的孩子,有些时候便难免看不惯谁,又看不惯什么事儿了,说话便也不相让的。
虽有时候只是因为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也着实不能大意了去,有道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要想有所助,定然不是给旁人一时的好或是关切便能行的,是以日积月累,方可叫人见了他的人品去,才能叫人信服了。
“儿子受教了,儿子定然谨记额娘的话,以后断不会随心所欲的做事儿,但凡做事或是开口前,且都好好的想想,再去说或是做。”
瞧着小孩儿懂事的模样,年甜恬着实欣慰,不过看着这般小的孩子都要被迫学会懂事,她这个当额娘的也是心疼,忍不住捏了捏景顾勒肉乎乎的小脸儿去。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小心了,毕竟额娘的位份在这儿摆着呢,有额娘给你撑着呢,你倒也不必拘着什么,至少能比二阿哥三阿哥多些个说话做事的底气了。”
景顾勒笑着点头:“对着二哥三哥儿子且都不消得用额娘来撑腰,且凭着读书和办差的本事说话,儿子便比他们厉害呢!”
景顾勒这小骄傲劲儿的,着实叫年甜恬忍不住笑,赶紧的奖励小孩儿个点心去,看把人给能得,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说说笑笑一阵子,吃饱喝足了,年甜恬瞧了瞧时间,便也到了四爷该起身见下头诸位大人的时间了,母子俩抹了抹嘴,一块儿手拉着手去寻了四爷。
说来先前齐嫔和懋嫔吵那两句的动静可不小,而后年甜恬又一掌拍在了小几上,那声响儿更是震耳,饶是这般,竟都没吵醒了睡熟的四爷,且都睡到夕阳西下了,四爷还睡得正香呢。
景顾勒趴在榻沿儿上,看着阿玛睡得香甜的样子也是舍不得叫,且纠结了好一会子,景顾勒这才张着小胖手轻轻的拍了拍阿玛的肩膀,趴在人耳朵旁边儿叫了几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