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人一听这个,只觉得甚好,忙不迭的这就想安排人给那逆子传话去,临走之时四爷忽得想起了什么,倒是留人多问了一句。
“这白瑞是大人的老来子,大人舍得他出海一走就是几年吗?还会有回不来的可能,朕知道大人膝下儿孙不多,若是大人不愿意叫白瑞涉险,朕不用他也使得。”
四爷如此一问倒也是知道白大人家中情况的,白大人膝下子嗣不多,原只有一子一女,长子颇为能干,才将将二十便中了举,是难得的俊才,只是俊才命薄,才而立之年便在任上染病逝去,只给白大人留了个出世不久的小小孙罢了。
他儿媳也因着伤心过度没了的,家里能当顶梁柱的唯有白瑞,可那时候的白瑞也还不足十岁呢,白大人家人丁稀薄,夫人也早逝,他真真是又当爹又当娘的,才把小儿、小孙拉扯大。
如今好不容易白瑞能当家了的,这一出海可就什么都说不准了,家中唯剩一老一小了,四爷也爱惜白大人这般老臣,着实不愿意瞧着白大人再经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白大人一时顿住,没想到万岁爷竟这般不计前嫌,竟这般关切着他,心中又是激荡又是酸楚,眼圈儿都跟着红了。
他当爹的,哪儿舍得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白瑞平日里任性也罢,顽劣也罢,总归好好活着,便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了。
可如今大清出使之事不容耽误,朝廷也急需像白瑞这般人,白大人便是不舍得也舍得了,且为了朝廷,为了大清,他没什么不情愿的。
只见白大人颤颤巍巍的又朝万岁爷跪下,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说话间,声儿都含着几分哽咽。
“臣素来愚笨,蒙承皇恩,才能得如此地位,臣对先帝爷,对万岁爷感激不尽,如今有我白家为万岁爷,为朝廷效力的机会,臣便没有带着儿孙往后缩的道理。”
“臣一贯嘴拙,可臣以为,人生自古谁无死,若能死得其所,夫复何恨呐。”
听着白大人这两句,四爷心中大为震撼,先前他还为大清有些个迂腐、或是贪腐的官员心存气愤和悲哀,转眼间又瞧见白大人这般,一心为大清、忠义两全之人,心里自也萌生些斗志。
为了黎明百姓,为了像白大人这般两袖清风、大公无畏的大人,他这个当皇帝的便不能得过且过去,须得好好涤荡朝廷之浊气,还一片朗朗晴天。
四爷亲自去扶了白大人起身:“能有大人辅佐朕,乃朕之福,大清之福。”
“今日朝堂之上,朕亦是不好,是朕心急了,言语间颇有些不对,还望大人莫放在心上,以后朕还想朝大人多多讨教呢,还望大人莫吝啬指教。”
白大人哪儿承受得住万岁爷这般抬举的,连连惶恐,四爷倒也知道白大人一贯都是这般脾性,倒也没再多说,只叫苏培盛好生送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