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民有一丢丢无奈,柳依依这一点确实算得很准,他做不到把柳家所有人都杀干净,也有一点点感动,要是放在以前的海东青,她要杀柳玉鹏直接就杀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先跟他讨论。
“前两天有个新闻,说是一个中年男人遭受到社会的不公,一气之下提着把菜刀冲进幼儿园,砍死砍伤了十几个儿童,如果我们因柳依依一个人而屠杀整个柳家,跟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陆山民温柔地看着海东青,“再说了,杀人是有风险的,要杀这么多人,我们很难做到毫无痕迹。而且,朱老爷子会怎么看,他会把我们定性成反社会的人,一股强大而不可控制的力量,你觉得他会放任我们存在吗。这位老爷子看起来和蔼可亲,但这只是表象,他走过长征,打过几十年仗,建国之后历经风雨依然不倒,骨子里刻着的是杀伐决断。一旦他觉得我们这股力量会对国家和社会构成威胁,我相信他会毫不犹豫斩草除根”。
海东青脸上的杀意渐渐的消散,“其它我不管,但柳玉鹏应该杀掉,这人有气度、有能力、有韧劲,假以时日必定会成长起来,他是柳依依的亲信,难保以后不会怀恨在心”。
陆山民缓缓道:“柳玉鹏确实算个人才,但那也只是相对于普通人,与我们相比,压根儿就不在一个层级上”。
海东青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历史上斩草不除根被反杀的例子太多了”。
陆山民说道:“放心吧,这一次我是下定了决心,说了灭柳家就不会有半点心软,等除掉柳依依,把柳家连根拔起,柳玉鹏这样的角色将不会有任何威胁”。
海东青没有再说话,她心里有些生气,气陆山民终究还是心太软,要是放在平时,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破口大骂,但是现在看见陆山民一脸认真的样子,她却骂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虽然陆山民平时什么事情都让着她,但是,一旦涉及到原则问题,倔强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如果继续争论下去,她有些担心,担心陆山民会认为她是个冷血的女魔头,也担心陆山民会对她失望。
海东青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笑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在意陆山民对她的看法,这么多年,她做任何事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陆山民静悄悄的看着海东青,他此时心里也担心,大雪山之后这段时间,两人从没发生过实质意义上的争执,他担心海东青要是不听他意见该怎么办,继续争执下去,会不会影响两人的关系。
两人虽然都没有再说话,但静默也是一种角力。
最后,海东青败下阵来,松口道:“那就暂时听你的”。
这句话一出,两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陆山民笑呵呵的起身,走到海东青身后,一边给海东青按摩肩膀,一边说道:“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海东青心头震颤了一下,本来心里还有些气,一句‘受委屈了’,不但那股火气没有了,反而全身还涌起了一股暖流。
“少跟我来这套”。
陆山民缓缓道:“从金融高专开始,在马教授的教导下,听了很多教诲,看了很多书,学了很多为商之道,还一边学习一边实践,我原本以为我早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商人,但是后来慢慢发现,很多事情得靠天赋。什么样的商人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商人跟战场上的将军一样,得杀伐果断,得心狠手辣,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不能有同情心,更加不能怜悯敌人。而我,正如你所说,我天性软弱心善,成不了一个合格的商人”。
海东青眉头微皱,神色露出不悦,:“你的意思是我心狠手辣,是个女魔头”?
陆山民很是无语,女人的脑回路真是奇葩,这番话明明是他对自己的反省,怎么就硬拉到她身上了。
“当然不是,你是理智刚毅,我俩刚好互为补充,刚柔相济,阴阳互补,是世上最完美的组合”。
海东青哼了一声,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用点力,早上没吃饭吗”?
“哎呀”!陆山民摸了摸肚子,“洗完澡出来就跟你聊到现在,还真没吃早饭”。
海东青刚说完话也想起来,立即起身,一个健步跨入厨房。
陆山民跟着走过去,一进厨房,一股烧焦味扑鼻而来,海东青关了火,已经打开了锅盖。
“那黑黢黢的黑疙瘩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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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纳兰子建背着手,望着一株柳树出神,突然一阵微风吹过,柳絮飞舞。
回过头,一身灰衣的老人正站在他的身后。
老中医也背着手,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眼睛也比以前更加浑浊,看上去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
纳兰子建笑了笑,“老先生的鼻子很灵啊,竟然能找到这里”。
老中医淡淡道:“也不难找,别忘了你们纳兰家里有几位我们的股东”。
纳兰子建缓缓转身,两手从后背向前,垂落两侧。
“您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不是很好啊”。
老中医瞥了眼纳兰子建的双手,淡淡道:“不用紧张,我不是来杀你的”。
纳兰子建哦了一声,“那您是来看我的”?
老中医淡淡道:“真是没想到啊,难怪一直觉得你身上的气机有点熟悉,原来是出自老棺材一脉”。
纳兰子建咦了一声,“不会吧,我还以为我一直掩饰得很好”。
老中医问道:“好歹也算是你的师爷,杀他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
纳兰子建眉头微皱,眼珠子转了转,摇了摇头,“当时出手送师爷归天的时候,正是两股气机争斗最激烈的时候,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痛,真还没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