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是斐潜是汉代人士,恐怕对于部下隐匿不报多少会有些反感,但是对于后世之人来说,这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事,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是已经几百上千年都这样过来了么,那个单位没有小金库的?真没有小金库的,多数并不是觉悟高,而是没条件吧?还真指望自己各个下属都是忠心耿耿的,兜里有一分余钱都上交国库的好同志?
话说回来,这些黑山部众既然张燕之前没有带出来,恐怕多半是老弱吧?就算真是在赵云名义之下,又能有什么多大的威胁?
于是斐潜沉吟了片刻,看着多少有些忐忑的赵云说道:“子龙隐匿不报,多有过错,不可不罚……不过此事,亦见子龙坦荡……嗯,就罚俸一年吧……”
“啊?”赵云一愣,低下头拱手说道,“主公维护之意,云铭感五内,然此事重大……云昔日之时,未能及时报之主公,已然罪过,当下又怎能如此轻轻揭过?还请主公从重处置,以儆效尤……”
“这……”轮到斐潜愣了一下,旋即说道:“既然如此,便将功抵过吧,以子龙擒右贤王之功抵于此事便可……”
见赵云还想说什么的样子,斐潜摆摆手说道:“子龙就不想听听,某欲如何安排黑山余众?”
赵云果然被吸引了注意,俯首说道:“愿闻主公安排。”
“就近安置吧……”
斐潜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俯下身,随手挠了挠战马的侧脖子,因为从刚才开始就看到胯下的战马不停的甩着脖子,显然是脖子上有些痒却够不着难受,果然,战马满意的打了两个响鼻,甩了一下鬃毛,往前小跑了几步。
赵云轻轻在马腹上一磕,追了上来,重复了一句:“就近安置?”
斐潜点了点头,说道:“某令上党贾太守,可于太行山侧,新辟屯田之所,一应政策,均于阴山相同,以免黑山跋涉之苦……”
赵云恍然,同时也是不免大喜,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就像是将心头之石放下了一般,拱手道:“主公思虑周详,云佩服之至。”
赵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事情,毕竟这个年头,长途跋涉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轻松写意的事情,说不准路途之上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伤亡也是常有的事情。当年赵云从常山逃难至黑山,这其中的苦楚自然是无比深刻,因此当听斐潜说可以就近安置,不需要再像上一批一样迁移至阴山,多少也是替这些黑山部众松了一口气。
斐潜微微笑笑,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了一下。
虽然多少有一点是看在赵云的面子上,但是斐潜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并非没有经过自己的考量在内。
先前的一批黑山兵,多数都是凶悍之辈,不用强令迁徙,阴山军屯这样的管制手段,不能完全打破其原有的架构,也不能磨去其心性,但是对于赵云所提及的另外一批在黑山当中的部众来说,这么长时间贾衢在上党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就说明这些人躲在山中根本没有露面过……
因此这些人从某种角度来说,算是比较安分守己甘于困苦的一拨人了,也就自然不需要特意采用手段来消磨气性,而阴山此时人员比例还算是可以,原本关中河洛逃难的流民和黑山部众大概是相同的数量,如果再往阴山迁徙,多少会打破原有的平衡状态。
同时,上党地区属于斐潜这一方的人口基本上没有,因此留下这些黑山部众,也是斐潜对于上党高低的掌控力的补充,有利于壶关太行的稳定。
当然,斐潜的这些考虑,自然不需要和赵云一一说明了。
正当赵云似乎还要说一些什么的时候,却看见几名骑兵满面尘土,背上插着代表紧急情况的红色三角旗帜,正逆着大军的方向,沿着兵卒让开的道路疾驰而来!
“莫不成是平阳有变!”
斐潜的心不由得猛地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