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奴愣了一下,连忙摆手,『参军!我没偷喝救伤药……呃,我是说没喝酒!』
『哈哈……』司马懿笑了笑,眯了眯眼,『若是在饮酒酣畅之时,有人说你不会喝,喝醉了别喝了,你会听劝不喝么?』
『这个……恐怕不能……』霍奴应了一声,然后有些恍然,『参军是说……曹军就是如此?』
司马懿点了点头,『差不多……不过,霍军侯,军中无故饮酒……你可注意些。』
其实司马懿在北域的时候,就清楚军中多少有些贪杯之人,会想尽一切方法去搞酒喝,但是这些人并不清楚的是,其实在后勤制度之中,是有隐匿登记的习惯的……这些以为自己用各种手段去获得酒水的家伙,以为自己赚到了,但是实际上他们会被在一次次的晋升评选当中被延后。他们喝的不是酒水,而是自己的前途。
霍奴打着哈哈。
司马懿也不再多说。
结一个善缘而已,不至于就要为其推心置腹。
曹洪的所作所为,其实都在司马懿的预料之中。曹洪迫切的需要一场胜仗稳定军心,这也是曹操的需求,可是欲望会冲昏人的头脑,会驱使着行动偏向不同的方向。
司马懿在收到了斐潜让人送来的曹洪之子曹震的头颅之时,就制定下了整体的计划,甚至还有备选的方案,只可惜曹洪实在是太过于配合了,所以司马懿的备选方案都没能用上……
『传令下去,』司马懿催马向前,『全军加速!速战速决!』
……
……
『嘭!』
沉闷的撞击之声当中,一名曹军兵卒被战马撞飞,跌落到了一旁,骨断筋折口吐鲜血,爬都爬不起来。
骠骑骑兵呼啸着,灵活的交错而过,在曹军营地之中,像是游鱼一样迅速奔走。
心理战术,似乎很高端,但是实际上只要掌握了其中的要点之后,就连普通的骠骑骑兵,也一样可以玩得很溜。
被曹洪留在后方的曹军兵卒,压根儿就没想到会被司马懿在白天的时候偷袭。
最开始七八名骠骑骑兵乔装成为曹军斥候小队的时候,竟然没有人怀疑,让这些骠骑骑兵轻易的就靠近了营地的营门,随后从另外一个方向上奔涌而来的骑兵吸引了大部分的曹军兵卒注意力,于是接下来司马懿就只需要绕着曹军营地,带着人马从这一头跑向那一头,然后顺着打开的营门冲进去即可。
两条腿显然跑不过四条腿,当曹军兵卒发现司马懿在前门之处虚晃了一枪,便是奔向后营的时候,乔装成为曹军斥候的那几名骠骑兵卒,已经是取得了后营门的控制权。
『拦住他们!拦住……』
曹军兵卒呼喝着,都希望旁人去拦。
企图拦阻的曹军兵卒,不是被撞飞,就是被砍杀,于是其余的曹军兵卒便是有些慌乱的避开了战马的正面撞击,觉得自己让一下没事,反正后面的人会拦着……
在曹军后营之中,大多数都是辅兵,杂役,以及那些受伤的兵卒。
指望这些人去站出来拦截骠骑骑兵?
不要开玩笑了。
如果曹洪对待伤兵的态度稍微好一些,或者不仅仅是曹洪一个人,而是整个曹军对待伤兵的制度能更好一些,那么现在敢于站出来的人肯定会有,而且还会不少。
这就是民众的心理,很浅白的反应。
这种事情,可不是临时想要就能有的。
『拒马!谁去取拒马来啊!』
抵挡骑兵,当然是拒马最好用,可是谁都在责怪旁人没有去取拒马。
『该死!谁去撞他们马!砍他们的马腿!』
只要伤了战马,自然就也能让骠骑骑兵立刻损失大多数的战力,减少威胁,可是依旧没有人会去。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道理谁都懂。
可是如果将这句话的『兵』字,换成了『士』呢?
在纷乱的呼喝之声当中,骠骑骑兵娴熟的控制着战马,从营地当中帐篷的缝隙当中穿插奔驰,不断的往营地中间推进,将混乱扩展到整个的营地。
在司马懿的指挥之下,骠骑骑兵并没有过多的理会那些手足无措的曹军兵卒,而是朝着那些试图集结反抗之处冲击,以正面吸引侧面袭击的方式减少自身的损伤,扩大对方的恐慌。
在曹军兵卒认为是骠骑骑兵无意义的呼喝声当中,其实代表着不同的含义。骠骑骑兵不会一味的朝着步卒正面冲撞,因为那已经是被多次证明会有一定的损耗的行为,而从步卒阵列的侧翼或是背后冲击,就自然而然的会更加容易,并且往往不会有什么自身的损伤。
而且试图集结的步卒战阵一旦被从侧翼或是后方冲击散乱的话,对方也会在心理上产生出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感觉,然后即便是后续有机会集结第二次,也没有人愿意听号令了……
战马在地上刨着雪和土,刀枪上跳跃着血和肉。
『跶跶跶跶……』
『噗嗤……』
『顶住啊!』
『火!谁去救火!』
纷乱的声响之中,曹军大营混乱不堪。
……
……
习惯,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
习惯一旦真正被养成,不论好坏,都不太容易改变。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有些习惯好,有些习惯不好,但是知道归知道,想要改变的话……
习惯就会暴怒起来,对着想要将其改变的人一顿拳打脚踢。
曹军也有曹军的习惯。
曹洪的前锋抵达了蒲坂县。
风雪之中赶路,即便是曹军之中多年征战的老兵,也不好受。
他们即便是冀州人,也不是都习惯于这种冰冷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