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疯狂的从宝座的缝隙当中冒了出来,东边一丛,西边一束。
刘协就坐在这样一个看起来似乎还像是样子,但是实际上已经长满了杂草的宝座上,琢磨着要清除杂草,重新装裱宝座,却不知道如果真的能清除这些杂草,其宝座也就垮塌了……
有没有擅长对付杂草的呢?
有,每天埋头伺候庄稼地的百姓,对付杂草最拿手,只要将其组织起来就可以了。
难就难在这里。
刘协组织不了,他也不懂怎么才能组织。
他试过。
他失败了。
底层的百姓距离刘协很远,也很忙,没有多少空闲时间抬头,即便是偶尔抬头看一眼,也只能看到刘协以及其宝座的一个轮廓,并不清楚刘协现在已经被杂草困扰,而刘协的声音也传递不到底层当中去,所以杂草肆无忌惮的生长着,也越发的让刘协痛恨。
刘协想要发动皇帝天赋技能,拉动群众打群众,让其他朝臣来打击曹操,但是他忽然发现又不好使了,因为群众手中是没刀的,而曹操有。
刘协也没有刀,即便是有他也不能将屁股离开宝座。因为一旦离开这个宝座,他就不是大汉天子,不是皇帝了。即便这个宝座已经是破烂不堪,杂草丛生。所以刘协想要的就是曹操折损了刀,斐潜断了枪,天下就能一下子回到了群众打群众的状态,就像是租客怼上了物业,不管打生打死都和宝座上面的没关系,虽然说他们的钱最终都交了赋税,按照道理是收了钱就要办事的……
『或是像是袁氏与公孙相争,诏令而停之?』
刘协琢磨着,然后又摇了摇头,笑了笑。
苦笑。
他之前也一度以为他的诏令是有用的,结果后来他才能明白,诏令只是在旁人愿意听,愿意承认的时候才能有用,否则的话……
刘协脑海里面忽然闪动了一下,他想到了之前他还在关中的时候,斐潜曾经说过的一些事情,说『汉已失序……』
对!
就是这个!
刘协猛然振奋起来,他在崇德殿当中转着圈子,然后站定,朗声而道:『来人!』
在大殿之外阴影处的黄门宦官出现在门口,遮蔽了一点点的光,跪拜在地。
『去请钟使君来!就说议一议大汉新律!』
钟繇不是提出了免死之论么?
可光一个免死之论,显然并不能给刘协带来什么额外的好处,因为参与的人并不够,讲出的声音也不大,甚至不能填满崇德殿,而现在大汉新律,才能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才能让崇德殿里面有更多不同的声音!
黄门宦官急急而去。
刘协仰着头,看着崇德殿的大门之处映照出来光华轮廓,充满期待。
他期待着。
就像是期待着明天……
明日,复明日。
……
……
潼关。
曹军联营,森严气度。
兵阵陈列在潼关之前,兵甲之上在阳光之下反射着寒光。
有时候,明知道没效果,可是依旧要做。
有时候,明知道是在浪费,可是依旧浪费。
战争之中,人命最不值钱,而在人命当中,劳役苦力的命最贱,贱到了有事没事,先上劳役试试,就像是中国象棋里面的卒子,总是逃不了一开始就被吃的命运。
战鼓轰鸣之中,密集的劳役苦力推动着盾车并列前进,企图在潼关黄巷坂上建立一个安全的遮蔽之所。在盾车后面有更多的劳役拿着木锹和木棍,将骠骑军挖掘出来的那些坑洞填满,他们已经填平了前面数十步的坑洞,即便是在冬天也是大汗淋漓,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但是并没有任何人怜惜他们,而是依旧像是驱使牛马一样在驱赶着他们,让他们继续向前。
双方架设在土塬之上的投石车相互轰击。巨大的石弹带着尖啸,或是砸在墙体堠台上,或是砸在了推进的盾车上。堠台的砖瓦崩落,而盾车则是四分五裂。
曹操在高台之上,皱着眉。
这命中率……
曹操在对潼关火力侦测。
代价当然就是人命。
在盾车后面的劳役就算是没有被石弹正面击中,也有很多被震得手臂骨折,内脏出血,但是后面的督战队依旧挥舞着鞭子和战刀,逼迫这些劳役苦力向前,毫不手软的将退缩迟缓的劳役苦力直接砍杀。
曹军也有投石车,搭建在牛头塬上。
双方的投石车蕴含的科技程度,相差并不多。
但是双方的指导思想,以及工程技术的差别,却让双方的投石车出现了一些差异。
潼关的投石车大部分都用来压制曹操的投石车,但就算是少部分的投石车在防御黄巷坂,也依旧让这一段路程,像是地狱的鬼门关一样。
在黄巷坂上的推进,几乎是每一寸都需要缴纳出大量的鲜血和生命。
战争从来就没有温情。
那些后世里面的影视剧所表现出来在战争当中的柔和画面,绚丽场景,爱情的卿卿我我,实际上都几乎不存在,只不过是观众喜欢看而已,特别是在战斗展开的时候,不管是箭矢还是流弹,都不会让男女主角旁若无人的在血腥的战场中间旁若无人的聊上五毛钱的天,然后亲上三分钟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