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是鸡肋?
曹操忍不住想要笑,可是笑容挂在脸上之后没有多久,就有些僵硬了。
如果山东是鸡肋,那么当年他和二袁争抢得要死要活,究竟算是什么?
不敢想,也不能想,想多了,内心的无名业火压不住。
山东的弊端,不是这些年才有的,而是在黄巾之乱董卓乱政之后才越发的凸显出来,特别是在酸枣会盟的时候,大汉其实名存实亡,从事实上已经是进入了四分五裂的状态。
即便是曹操如今打败了中原周边的各路诸侯,甚至前不久才攻克了荆州,算是基本上,或是原则上统一了中原地带,竖立起了一定的军威,让山东之人的信心多少有些恢复,但是异峰突起的斐潜,却让这一份的信心蒙上了不少的阴霾。
山东人可不管曹操是不是在和斐潜对抗,也不管大汉是否真的就将要垮塌,实际上他们什么都不管,只管自己和自己家族爽。
在这些山东人当中,也不是没有清醒的人,知道现在山东面临的困境,可是这些清醒着毕竟是少数,而且还是沉默的,而大多数叽叽喳喳,喜欢跳起来喊的那些山东人,还沉浸在当年光武帝的荣光里面,觉得天下只有山东最牛,最强,最厉害,至于斐潜或是江东算个屁哦。
山东确实是人多,钱多,但是这些人和钱,并不是在曹操手上,更不是在天子手上,而是分散在了所有山东士族的手上,而就连原本应该上缴的赋税,这些士族都在想尽办法的进行抵扣和减免,亦或是拖延上缴,根本不顾大局如何。
如此行径,又谈何什么忠诚,一盘散沙而已,又有什么资格可以说山东就强大?
豫州就不必说了,就算是曹操打败了袁绍之后,入主冀州,在冀州展开屯田,也依旧困难重重。冀州的这帮人,仅仅是在袁绍倒台的那一个时刻短暂的收敛了一些,随后也不是开始嚣张起来,甚至和曹操对着干,谈条件?
即便是冀州人士知道关中是个威胁,但是他们也依旧会拿着关中斐潜这个威胁来对付曹操!没错,即便是斐潜威胁到他们,但是他们不会合力起来对抗斐潜,而是反过来指着曹操!
至少斐潜还没打过来,不是么?
而曹操却要求他们上缴赋税,捐钱捐款捐物资……
至于江东,呃……
江东就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幽北的情况,也在发生着变化。
在草原大漠当中的那些游牧部落,从一开始觉得山东之处才是大汉天子所在,还毕恭毕敬的前来拜见,但是拜见之后,现在慢慢的也琢磨出一些味道出来,于是对着曹纯派出的使者的时候,也渐渐的开始装傻,甚至拒绝接见。
即便是明明周边的环境已经是恶劣如此,山东之内的内部斗争,依旧一点都没有因此减缓。
批评曹操的,指责曹操的,甚至谩骂曹操的,从始至终,一直都有,就像是『正义』,可以迟到,但从未缺席。
毕竟山东人士在维持『正义』这方面,还是有相当特长的,干啥不行就算了,骂人还能不行么?
迟到的正义,还能算彼其娘曰的什么正义?
是在被灭门之后,对头出具的谅解书么?
曹操虽然说利用几次行动,扫除了一些反对派,但是战场上的缺憾,使得他并不如历史上那么的强势,也没有历史上的那么高的声望,如今山东内部看起来似乎相对平和,但是实际上危机四伏。
就拿赋税来说,去年,前年,山东之地虽然田亩众多,但是收成却不是很好。
这已经是很危险了,甚至整体粮食储备已经跌落到了红线之下,但是山东士族子弟呢?他们还在禁令之下,偷偷摸摸的拿粮食去酿酒!因为关中有这一类黄酒的需求,那就可以卖到关中去,然后换回西域的蒲桃酒,昂贵的香料!
有人甚至在传言,这不是粮食的事,更不是酒的事情,毕竟粮食和酒会有什么错?这一切都是曹操能力不强的原因!
有错,都是曹操的!
更有人还在说是斐潜在关中做法,夺了山东气运,而曹操却尸位素餐,丝毫不作为云云,当免其丞相之位,让有德者居之!
这让曹操忍不住发笑的时候,心中也渐渐发寒。
这就是他尽力护着的山东之士么?
那他一直以来保护的,到底是些什么玩意?!
没错,虽然说曹操也是在为他自己的家族,为了曹氏和夏侯氏,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山东士族难道不知道其实也同样是曹操在顶着压力,在努力对抗着关中么?现在反过来成为了曹操的不是,难不成真等斐潜将爵田律推行到了山东,这些人才知道一个好歹?!
最开始的时候,曹操也想过要和这些山东人沟通,解释一下,可是到现在,曹操懒得解释了。因为曹操发现,这些山东人当中,跳起来的永远都是那一撮,觉得自己给曹操缴纳了三瓜两枣,便是有资格在曹操面前喷粪。同样的这些人根本不在意究竟对错是什么,他们只是在意喷出的这个瞬间脱肛而出产生的那种快感。
也就是说,即便是曹操应他们的要求改变了一些什么,他们也会找到新的喷吐的方向,越是跟这些人争辩,他们便是越发的兴奋,越说便是越浑身颤抖……
就像是隔着一个屏幕……嗯,隔着一层衣袍,在疯狂手动摩擦。
再这样的内忧外患之下,就便是雄才大略的曹操,也不免有些内心憔悴,力不从心的感觉。
最可恨的是骠骑一天天壮大,而自家却似乎在一天天原地踏步,甚至是在退步。
如今斐潜将骑兵主力调动到了西域方向,曹操才觉得心中的压力似乎减少了一些,才能透口气。
没错,只是透了口气而已。
因此见到了陆逊那个得胜了之后的嚣张样子,曹操心中就难免不爽。虽然曹操也是知道陆逊是有意摆出那个样子来激怒他,可是依旧心中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