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还请大理卿吩咐就是。』陈铭有些拘谨,毕竟不是谁到了大理寺之中,都能神色如常笑谈风声。
司马懿点了点头,说道:『陈道长在五方道场之内,受谯氏欺压……某闻之,亦是愤慨不已。』
司马懿讲得很慢,就像是感同身受一般。
陈铭微微呼出了一口气。即便是现在已经扳倒了谯并,但想起之前的那些事情,陈铭心中依旧是觉得有些难受。
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司马懿在寒暄完毕之后,就直接问道:『与陈道长合谋者何人也?』
陈铭顿时一怔。
司马懿微笑着,目光锐利无比。
陈铭吞了一口唾沫,正待说些什么,却被司马懿伸手示意所打断了,『陈道长可要想好了再说话……』
陈铭顿时就将原本想要说的『没有』二字,和着唾沫吞下了肚。
想一想也是,陈铭并没有得到韦康什么特别的好处,也就自然没有替韦康遮掩的道理,说实话也没有陈铭的什么责任,但是说谎话则是一定会有问题,所以怎么选,还会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么?
韦康,这个名字,就落入到了司马懿的视线之中。
原来如此,司马懿的目光如刀。
竟然是韦氏……
……ヽ(。>Д<)o゜……
长安街头。
一个敞着怀,露着些黑毛的闲汉,晃晃荡荡的从巷子里面走了出来。
在任何年代都有勤劳的人,当然也少不了好吃懒做的人。
有的人好吃懒做是天生的,也有的人是后天习惯了的,但是绝大多数都是后天形成的。
高不成低不就,就像是这个闲汉,老是说自己要做一番大事业,但是每天不睡到日上三竿了绝对不爬起来,至于什么大事更是没方向,只是天天挂在嘴边,『爷爷就是要做大事的人!少拿这些腌臜来烦扰某!』
不过再怎样的大事,也需要吃饭。
这几天,闲汉领了个活。
很简单的活,就是传一些话。
这事情他熟悉,甚至算得上是本行。
就算是没有赏钱,他每天都是要找人去唠嗑的。
于是闲汉就一边将手伸到了衣袍下面挠抓着,一边朝着牌坊之下走去。
夏日的阳光有些大,闲汉有些发晕。
饿的。
闲汉准备今天随便找人说几句,就算是完事了,至于什么尽心尽责的去做事……
能尽心尽责做事的,还会是闲汉么?
『嘿,你们知道么?最近有大事啊……』
闲汉打着哈哈,在牌坊边上的水井之处蹲坐了下来,浑然不顾自己裤裆露了些什么不雅之物,对着边上的几个人就说道,『天大的事!嘿嘿嘿……』
『哦?是什么事?』有人搭茬道。
闲汉又是笑了几声,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我说哥几个,五方道场的事情听说了没?』
『……』边上的两三个人似乎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有人问道,『听倒是听了一些,不过没听仔细,你要是知道些什么,不妨好好讲讲。』
闲汉哈哈笑了笑,然后摸了摸肚皮,『哎呀,今早上起得晚了,还没得吃一口……』
『啧……』边上一人叭咂了一下嘴,然后从袖子里面摸出了一个小油纸包,然后拿出了一块干饼子,『我这倒是有块饼子,要是兄弟嫌弃就算……』
『不嫌弃,不嫌弃!瞧你说的,怎能嫌弃呢?!』闲汉劈手拿过,然后就往嘴里塞,吧唧吧唧的啃嚼起来,不过拿到了吃食之后,倒也没有再作态拿捏什么,一边吃一边就说道,『这……这五方道场啊,吧唧吧唧,那谁不是被抓了么?吧唧吧唧,现在这授经大典就没人主持了啊……』
闲汉说着,没注意到旁边有人挪了过来。
当然即便是他注意到了,也多半不以为意,毕竟散播传言不都是这样么,一开始一两个人听,然后有人会凑上来,就变成了一群人听。
『所以唉,我说啊,这事情,还是要找个靠谱的,至少要懂得那什么道经的人,而且还是要身家清白的对不对?要是再碰上那个姓谯那样的,大将军的颜面还要要不要了?』闲汉见人多了,倒也是更激发了兴致,声音也大了起来,『要说这长安三辅之中,身家清白,又有学识的,确实是不少,但同时还要精通道经的年轻才俊就不多了……』
有人看了看闲汉,问道,『那你说这合适的年轻才俊,应该是谁?』
闲汉得意洋洋,『要我说啊,这还能有谁?韦郎君啊!』
『韦郎君?韦院正?』那人笑道,『韦院正这年岁……哈哈,怎么说也谈不上年轻了罢!』
『欸!我说道的是韦少郎君!』闲汉摆手说道,『少郎君!韦少郎君!识得么?这称得上是年轻有为,见多识广……』
闲汉宣扬得很起劲,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边有人交换着眼神……
有闻司。
其实在很多时候,当国家机构开动起来的时候,很多事情就无从隐匿。
即便是韦康觉得自己很小心,但是只要是有接触到其他的人,终究是会留下一些印迹,而这些印迹在有闻司的查勘之下,渐渐的就显露了出来。
『韦氏……』
阚泽皱起眉头。
长安三幅一带的有闻司掌控力度还是比较强的,一旦开始将重心放在了某件事情上的时候,就很快的收集到了相关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