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恳道歉么,一定要陈恳!
曹操抚掌大笑,然后点头说道:『就这么办罢!』
众人相互递送着眼色,交换着目光。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鲁国发生的矛盾只是一个事件,可是对于朝堂之上的人来说,从来就没有单独的事件。
郗虑在曹操眼中,就是个跳梁小丑。
因为郗虑所作所为看起来似乎都是精妙,都能给他自己带来利益,但是政治上的东西,永远都不可能是一个人的。
就像是曹操,他身后就有曹氏夏侯氏的利益,也有类同于跟着曹操的这些亲近之臣,比如荀彧、郭嘉、董昭、程昱等人的利益。
因此曹操在许县宫门城下杀人,天子刘协以为是杀的百官,郗虑以为是曹操杀人,可是实际上,曹操不是替他自己在杀,而是在替曹操身后的这些政治集团的整体利益在杀。
没错,是曹操政治集团的整体利益,而不是整个山东士族体系的整体利益。
或者说,曹操是扬起了鞭子,在当下大汉最大的,也是旧有的地主阶级身上,抽出了一条条的血痕,敦促着这个盘踞不动的巨物往前,去追赶关中的步伐。
曹操之前还在思索着要怎样去入手推动豫州之外的这些地方大地主,结果郗虑就送上了个睡觉的枕头。
至于后续么,那就看看郗虑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不管是臭豆腐还是酸酒糟,都是要发酵一段时间之后,才有些味道。
急着取出来,反倒是不美了。
关于鲁国之事讨论完了,众人又是议论了一些其他的事项。
曹操也一一做了安排,正当时间悄悄的流逝,议事也渐渐的告一个段落,众人刚想着告辞的时候,结果曹操又将众人叫住,然后说道:『子和有报,有孝武之时,李都尉之后,流于大漠中,今为婆石河氏,复临幽北,欲见天子为贡,于幽北互市。此事,诸位可有何见?』
这一件事情,其实前两天众人就略有听闻了,但是曹操当时并没有直接提及,众人也不知道曹操是怎么想的,自然不敢轻易议论。官职越大,自然言行就是越发的慎重,而屁民身上轻,见什么就议论什么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当然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会不会是欲行诈计?』一旁的程昱说道。
曹操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公仁,关中动静如何?』
董昭主要负责对于河洛,以及关中的军事监控和应对,见到曹操的目光转了过来,便是立刻拱手应答道:『明公,关中潼关和函谷均未有什么异动,在关中三辅之内的官吏也多是在忙碌农桑之事,未有粮草调集,兵卒出动的迹象。故而臣以为,坚昆此事与骠骑无关,或可一见。』
董昭虽然比不上郭嘉脑筋转得快,但是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职责定位。自从在荆州差点被何仪等人埋伏干掉之后,董昭设了一个假局,后来灭了何仪之乱后,也就留在了许县,没有回荆州。
华夏现在都是在忙着春耕,不管是山东还是关中,都是如此。
曹操沉吟了一会儿,点头说道,『且令其来朝见。若有动静,多半也是在秋后分晓……』
……(σ`д′)σ……
民众到底是理智的还是愚蠢的?
这一点,其实从古至今,都有人不断探讨和研究。
直至后世,依旧没有所谓『科学』的论证可以证明民众究竟是偏向于哪一方,因为这确实是难以量化的概念模式,尤其是思维这种比较抽象的东西,就像是《乌合之众》的这本书,也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心理学著作,而是偏向于归属《穷爸爸富爸爸》之类的伪心理论述而已。
但是很有意思的是,越是封建,越是阶级统治森严,在上层的朝廷对待下层民众的态度上,便是越发的体现出了简单粗暴的行为模式。
产生出这样的思维,行为模式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在上层的朝廷,对于下层民众的态度,并不是『人』化,而是将其『物』化。
『牧』民么,不过是牛羊尔。
对待牛羊,又有谁会那啥……
孔融对于百姓民众,其实也是如此。
孔融不在乎民众怎么样,因为那些民众既不能懂得他的理论,也不能称赞他的文章,所以那些宛如牛羊一般的愚钝的百姓民众,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上层人么,看谁不是底层?
后世之中,孔融被记住的,恐怕就是那个梨,但是又有谁知道,让出的这个『梨』最终是得了一条命?
孔融十六岁的时候,官府要抓一个名士张俭,张俭正好和孔融的哥哥孔褒是朋友,情急之下张俭逃到了孔融家,想得到孔褒的帮助,孔褒却正好不在,孔融便自作主张把张俭藏在家中,后来这事还是被官府查出,三则一齐被逮捕入狱。
私自藏弊官府抓捕之犯,这事必须有人承担责任,孔融和孔褒以及孔融的母亲都争相为此担责,请求处死自己。但是百因必有果,小时候孔融给孔褒让了梨,这次就该孔褒了,所以最后官员判处孔褒处死。孔褒无辜的死了,后人基本没有记住他,但是活着的孔融因为这件事,孔融再一次名声大噪。
从此,孔融就在名声名望这一条道路上,狂奔而去。
或者说,名声名望,成为了孔融的执念。
《后汉书》说孔融并非是没有大志的,他也有志向,表示其『志在靖难』,但孔融的一生之中,虽然有很多次战斗,但是其实没有取得一次战场上的完全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