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丞相心中定然清楚,想要获取冀州钱粮,仅凭口舌定然不成,如今为了颍川征募兵卒,也是为了日后冀州所增!钱粮之事,乃国之重器,岂能假于他人之手?』
刑颙沉吟了一下,也是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欲以钱粮为筹,要挟朝堂……呵呵,如今反噬来了……来了啊……』
『如今曹丞相已怒,怕是……』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叹了口气。
『如今若是想要为冀州避免折损,恐怕先要和曹丞相主动议和……』刑颙说道,然后眼珠子斜斜往边上一歪,『亦或是……』
田畴沉默了一会儿,『略有不妥。』
略有,不妥。
这个略有,便是落在关中施行的是新田政,所以即便是投了关中,难不成就能逃得过另外一边的刀子?
田畴和刑颙相视长叹。
今日的困境,和当年袁绍之时还不太一样,但是多少也有一点关系。
当年因为北征幽州,连番不克,多次征调钱粮之下,导致冀州人士怨声载道,以至于后期不免和袁绍生出了不少间隙来。要知道,在袁绍刚开始到了冀州的时候,那几乎都是满城相迎啊!
要是好好论道一下,便是多少可以写一篇关于为何一开始相亲相爱,然后到了后来又是相仇相杀的可歌可泣的歌赋来……
所以,还是两个字,利益。
曹操当下比较牛气的原因,或者说他比袁绍更敢下狠手的原因,是因为曹操手下比袁绍当时多了屯田兵。
屯田兵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在骠骑大将军大规模搞出来之前,汉代早期就已经有先贤走了第一步了。只不过当时屯田兵大多数集中在边境而已。
正是有了这一点的差别,曹操才有胆量和颍川士族子弟翻脸,整顿吏治,而之前的袁绍却只能忍着,因为当时袁绍的大部分的钱粮来源,必须依靠单一的,传统的冀州士族体系进行提供。
屯田兵分散了作为传统农耕庄园主的权柄……
而这个权柄的分散,和冀州人当下的分散一样,就无法在颍川这一件事情上能有多么快熟的集结效用了。
现在刑颙和田畴觉得其实不光是冀州,连带着包括豫州在内的整个山东,都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谁退一步,便是会跌落山崖,而最好的办法是同心协力顶着关中的压力往前,但是……
又合不起来!
从某个角度来说,或许曹操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想办法在整合,清除在队列当中那些只想着自己的家伙。
田畴想到了此处,忽然一个哆嗦,『若是……若是说……当下种种,皆为曹丞相计算之中?!』
刑颙怔了一下,『此言何意?』
……(⊙o⊙)(o_o)……
另外一边,邺城之中的陈群,也在对着自己的从弟陈光说道:『此乃主公之策尔……』
大部分人想到的事情,陈群能够想得到,而陈群所想到的,大部分人未必能想得到了。
人的视觉角度,是有一些差别的。
或许有一些人只是看到了在颍川之中的那些贪腐的官吏,然后觉得该杀,叫了一声好,喝上一声彩。
但也有人从颍川看到了豫州,然后看到了冀州,觉得颍川不仅仅是颍川,还有可能是冀州的未来。
然而陈群则是看到了更深远的一些东西。
就像是这一次,他对付卢洪,也不是自己出手,而是利用了夏侯渊。
那个什么游方道士,其实并不是什么真道士,而是夏侯渊的侍妾。
毕竟夏侯渊长期待在军营之中,多少是有一些需求的,能通过这种方式去解决,总是比让夏侯渊拿着军费去洗浴……呃,去青楼喝花酒要好吧?
至少侍妾是夏侯渊自己的,怎么算,也是他拿他自己的钱充的值……嗯,是娱乐,虽然说这样的娱乐在军营之中不怎么合适。
所以夏侯渊对于卢洪调查『游方道士』自然十分恼怒。
可惜,卢洪走了,问题依旧没能得到彻底的解决。
树叶凋零,盘旋,然后起起落落。
就像是当下的局面。
『家豚肥矣……』陈群叹息了一声。
陈光偏了偏脑袋,他听到了陈群的叹息,但是他没能将陈群所说的话和眼前的情景联系起来,所以有一点割裂感,多少有些不明就里。
『早了点啊……』陈群再一次的叹息道。
『……』陈光越发的困惑。
陈群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拿出了一封已经包好的表章,放在了桌案上,用手轻轻的按在上面,沉默了一会儿,便是向陈光的方向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