賨人王雷垌拉住了樊枣,『樊大哥!再多等五天,不,三天就好了!三天!再等三天!不管怎么样,三天就走!三天!』
『是啊,再拖三天……这个什么,其实也有些虚假,你我都知道,汉人也没有来那么多的兵马,什么上万人,我们也不能是自己吓自己……』一旁的氐人王齐栀也是说道,『就三天,我们聚集在这里,人这么多,怎么也是能拖三天的!要相信我们自己!』
要相信自己……
相信个毛啊,老子都不相信自己,还相信你们?
樊枣忍不住摔开賨人王雷垌的手,但是看着雷垌和齐栀的像是要吞人一般的眼神,沉默了片刻之后,最终说道:『那你们两个说,要怎么拖这三天?』
雷垌和齐栀对视了一眼,然后在一旁的简易地图上指向了同一个地点,『这里……』
『血石山?』
『……』樊枣沉默了一下,眼珠子转悠着,『那就……那就试试罢……』
『好好!』雷垌和齐栀都缓了一口气,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其实樊枣心中想的,跟他们两个根本不一样……
……乂(??Д??三??Д??)乂……
不知名的山里。
土石陈杂的荒凉山谷当中,扎起了营帐,升起了篝火。
夕阳西下,甘宁和严颜正坐在一处。
不远处的兵卒在准备扎营和晚脯,忙忙碌碌的来来去去。
这几天的时间内,严颜和甘宁相互配合,骑兵和步军共同协作,将巴西和巴中那些分散到了各个村落,乡镇的賨人氐人,像是驱赶羊群一样,向大巴山中驱赶而去。
归根结底,甘宁和严颜的兵力不足。这个不足不是存粹数量上的,而是质量上的。简单来说,就是真正忠诚于骠骑将军的核心部队数目不足。
这一点,很麻烦。
忠诚这两个字,有的是在嘴皮上,有的是在行动上,但是不到关键的时候,往往分辨不出究竟谁是哪一种……
这几天,严颜和甘宁都见到了不少平时鼻孔都在头顶上的人物,而如今见面之后,便是点头哈腰拜倒,口必称忠诚,对于骠骑忠诚,对于川蜀忠诚,对于大汉忠诚。
因此这些人的殷勤,严颜和甘宁就能笑纳了?
所幸,严颜和甘宁身后,还有向朗作为后勤补给,尽可能的维持着。
自从骠骑入川以来,这些川蜀的士族子弟,嗯,或许从大汉成立的那一天开始,川蜀的士族子弟就未必是全心全意站在了大汉同一战线上。因为很简单,刘邦入关之后,从汉中王到了黑帝的过程当中,川蜀士族子弟并没有获取超出其他地区的好处。
西汉,是关陇集团掌权,东汉则是冀州豫州得意,川蜀士族子弟一直都要么是凑数,要么就被边缘化,所以这些人不管是对于大汉还是对于骠骑,口中的那些忠诚有多少会落到行为上,就自然是一个难以明确的分量。
养寇为患,亦或是养寇自重,并非只有在陇西陇右一地才会出现的情况。
毕竟川蜀人也不傻,不是么?
甘宁和严颜如果兵卒数目极多,当然就不需要怎么顾虑,怎么顺手就怎么打,可是现在手上就只有一千出头,不到两千的骠骑系列的兵卒,就当然需要多少慎重一些了。
征调兵卒协助?当然也可以,但是钱粮呢?从成都调?成都现在会给么?从地方调?地方士族愿意么?真把二五仔不当回事么?逼急了这些家伙,甚至会将甘宁和严颜卖出去!
和大多数二五仔一样,首先看重的必然就是利益。
賨人氐人劫掠地方,受损最为严重的,并非是这些川蜀地方大户,而是一般的农夫,或者说中下层的百姓,这一点在哪里都一样。
『我的意见是,追上去!』严颜想起了他在阆中见到的那些难民。那些在获救之后,反而是嚎啕哭泣,抱着亲人的尸体,喊着父亲或是孩儿的那些难民。『能多救一人,就是一人!某应徐使君而战,便是为了这些川中子民!』
甘宁皱着眉头,『这风险太大……』
从某个意义上来说,甘宁现在已经完成了徐庶交代的作战目标。甘宁和严颜相互配合,已经算是击败了賨人氐人继续侵袭川中的计划,并且将其驱赶到了大巴山左近,下一步即便是不出击,这些賨人氐人也会缩回去。
现在继续追击,确实可以解救更多的川中百姓,但是如果失败了……
『不若如此……』严颜将手按在了胸口,看着甘宁,一些散乱的雪白须发在空中飘着,『给某三百兵卒……若成,功勋亦归将军,若败,罪责归于老夫!老夫这把年岁,也不求荣华,但求心安!』
『老夫生于川,长于川,有了这一身武艺,便是护川中子民平安,纵然前途风险,老夫亦当一肩担之!』
甘宁沉默许久,最后叹了口气,说道:『老将军……若是如此,要担心这些家伙反咬一口啊……』
『取图来!』严颜哈哈一笑,也点了点头说道,『某生于此地……贼人若是欲伏击你我,必然就不离此三处……』
『葫芦口……寸步崖……血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