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点燃,映照着夜空。
斐潜和於夫罗相互捡着一些趣事说着,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相互敬酒,只不过斐潜往往喝个意思,於夫罗倒是一碗接着一碗。
汉人和南匈奴人一同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一些南匈奴的女子一边在篝火边上摇曳着自己的身姿,一边瞄着汉人,然后眉来眼去之下,便是带着汉人兵卒到了一旁的房屋或是帐篷之中,惹得一旁的南匈奴的少年郎怒目而视……
一夜无话。
虽然说於夫罗并不介意分享几个妻子给斐潜,但是斐潜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老曹同学那么有兴趣,所以也就装醉遮掩过去。反正许褚往门口一站,这些於夫罗的妻子要是能有在武力上打赢许褚的,那说不得斐潜就真的要起来见一见了。
第二天,又是热热闹闹吃了早脯,斐潜又约了於夫罗过两天去阴山城,便是带着人往回走……
於夫罗几乎是被搀扶着,才算是站稳了,带着一身的酒气和斐潜告别。
可是等到了斐潜一行人消失在地平线上,於夫罗摇摇晃晃的回到了自己的王帐之后,便是人也不倒了,脚也不乱抖,径直走到了当中王座之中坐下,然后沉吟不语。
王帐门帘之处光线晃动了一下,於夫罗三子走了进来,向於夫罗抚胸而礼,『父王……』
『来!』於夫罗招了招手。
於夫罗的第三个儿子,长得最为像於夫罗,正值青春年少,弓马也很是不俗。於夫罗自然在他的身上寄托了比较大的期望。
『昨夜未能参宴,会不会觉得委屈?』於夫罗问道。
三王子摇头说道,『父亲大人如此安排,肯定是有父亲大人的用意……又怎么能说委屈不委屈?』
於夫罗点了点头说道:『骠骑这个人啊,看起来似乎笑呵呵的,老实忠厚的样子,其实奸诈无比,为父当年就没少吃亏……所以我是担心你露面,便是会被他察觉到一些什么……』
三王子略有些不解。
『你看……当下族内的人,除了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之外,像你这样的年龄的,还有几个在说室韦语的?还有几个记得我们自己的礼节的?』於夫罗说着说着,就有些愤慨起来,『相互见了面,是用我们室韦的礼节多,还是用汉人的礼节多?说话的时候,更是恨不得全数都用汉语,即便是说不了全句的,也要夹杂几个汉人语词在其中,方能显现出能耐来……那是能耐么?啊?我每次看到这些……嗨!』
於夫罗拍着自己的胸口,呼了一口气,然后才继续说道,『我当年学这些汉人的东西,是为了壮大我们自己族人,了解对手的长处缺点,不是为了显摆,不是为了在族人面前展现什么,但是现在族内的这些年轻人……所以我不让你学这些汉人的东西,也不让你用,是想要让你知道,我们是撑犁之子,是属于草原,属于大漠的室韦人……我们总有一天要回去的……总有一天……要回去的……』
於夫罗说着,可是原本应该激昂起来的声音却反而是低了下来,或许是因为酒力,或许是因为疲惫,神态略有一些萎靡,叹了口气之后说道,『你父亲我,是不成了,现在希望就都在你身上……你要好好学本事,别受那些花里胡哨的汉人东西影响……我们室韦人,总归是属于草原的……』
『现在我们在这里,就是在等机会,只要那一天……』於夫罗声音越来越低,『只要有一天,有一天……有……』
三王子听着,然后过了片刻便是没声音了,不由得抬头,却看见於夫罗已经躺倒在王座之上,呼呼噜噜的睡着了。
於夫罗年龄也不小了,折腾一天下来,即便是装醉,精力也是消耗殆尽,斐潜走了之后,心中的这根弦松下去,自然就抑制不住疲惫来袭,昏昏而睡。
『……』三王子静悄悄的站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替於夫罗盖上了一层皮毯子,便是走出了王帐,才拐过弯,便是撞见了於夫罗的大儿子。
『大哥好……』三王子单手抚胸而礼。
『还什么大哥好……』大王子旁边的一个年轻的族人跟班阴阳怪气的学着,『应该这么做,来,学着点,双手在一处,向前,这样,然后要说,「见过兄长」,要叫「兄长」知道不,天天哥,割什么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