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秋菊一般,如今百花开尽,方有其艳,但是秋菊又能开多久?
如今众人对于斐潜的忌惮,无非就是因为斐潜在军中上下有非常深厚的影响力。斐潜本身在并北而起,又是南征北战,功勋赫赫,其麾下大将大都是斐潜一手从行伍之间提拔起来的,这忠诚度自然毋庸置疑。
可问题是将来呢?
只不过现在斐潜正直春秋鼎盛之时,故而这些隐患也都并不明显,也不足以致命,真要成为问题,恐怕也要一二十年之后才会显现出来,也正是因为如此,韦端等人也才静静的雌伏于地,任斐潜拨弄。
来日方长。
大汉立国以来,便是没有百年的王侯,却有千年的世家!
韦端如同蝴蝶一般,翩翩在宾客之间盘旋,不管是应邀而来的,还是不请自来的,都是一视同仁,即便是一些旁支小辈,韦端也亲切交谈,谁都能说上两句。
转过了花厅,韦端便到了赵疾的席前,笑吟吟的攀谈了几句,然后又邀请赵疾一同移步赏菊……
嗯,当然不是臀部的那个菊,是正儿八经的菊花。
大汉制度,郡县年终需要上计。远一些的可派遣上计吏,近一些的也可自己来。赵疾原本按照惯例,是可以派遣一个文吏代替自己至长安上计的,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赵疾这两年都是亲自前来,然后在长安待上几天,等上计结束之后再返回陇右,反正临泾距离长安也算不得太远。
韦端笑道:『听闻赵令长此次上计,又是优上,可谓民稳政平,治理有方啊……不知可否有何妙法?』
赵疾微微一笑:『院正过奖。赋税之重,乃国之大事也,岂能视之等闲?临泾虽说偏远,良田泛泛,然为骠骑大计,唯有不辞辛劳,尽心尽责尔……』
韦端点头称赞,『赵令长果然是一片赤胆忠心……』
『不敢不敢,韦院正亦是忠心社稷……』赵疾拱手回答道,两人相视大笑。
赵疾其实就是冲着参律院来的,他实在是有些静极思动。赵疾沾着他老子的光,也就最多做到一地县令便是到头了,无法再行寸进,但是如果说有机会在长安之中历练一番,那么将来找个机会就可以再向前一步,成为一郡太守也不是梦。
人总是要有些梦想的么,要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咸鱼自然比较便宜,梦想么就要舍得花钱了。
现如今斐潜执政,看重的便是赋税上计,所以赵疾也在这方面下足了功夫,即便是有些账目不好看,宁可自家掏腰包也要抹得鲜亮无比,求的就是说不住可以比他老爹还要更上一步,摸一摸三槐枝叶。
而对于韦端来说,也想着更近一步。外人看热闹,总是以为参律院便是如何风光,实际上么……
算了。
韦端不愿再回想这些事情。
参律院看起来位高权重,但是实际上权柄全数落在庞统的手中,尚书台诏令完全不需要所谓的『参律』,而需要『参律』的基本上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再加上韦端迫于形势之下,有时候不得不按照斐潜的意思行事,在长安之中多少也搞了一些事情,虽然说好像是风生水起,但是实际上暗地里却得罪了不少人。
比如前一段时间的田禾收获之事,那些阳奉阴违,没有按照骠骑劝告的庄园,导致了庄禾的欠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