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为了最后要确定一些事情,就必须要知道一点外围的消息,特别是骠骑和大将军之间的战争究竟会持续多久?
这个非常的重要,如果骠骑在对外作战,那么心思肯定就是放在对抗外敌上,那么内部的事情么,多少自然就会疏忽一些,只要不闹出大事来,一般都是商量着办。稳定么,和谐么,大汉三四百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关键是骠骑的《爵田律》太让人头疼了,之前没有什么人有反应,是因为很多人其实想法都一样,这关中之主,这几年就跟走马灯似的,一波来一波走,每一任都天天鼓吹说是最强,至强什么的,可是最后怎么着?
留下来的还不是当地大户?
而之前那些吹嘘着强横无比的关中之主,现在都死了!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关中大户想着,不管是五年也好,八年也罢,你个斐潜还能不能待在关中多长时间呢?搞不好还没等到五年,就和董卓李郭什么的一个下场了,那么你斐潜颁布的设么《爵田律》以及其他什么律令,不就是废纸一张?不,比废纸还不如了?至少废纸还能值点钱,有点用。
于是乎在贾诩庞统等人收拾了一波之后,基本上也就成为了关中大户的共识,等着吧,看谁能熬得过谁……
结果没想到的是,斐潜在关中竟然就给扎下根来了,眼见着《爵田律》的时间越来越近,这些人的心中自然也就越来越焦虑。
『杨公子到!』
庭院之中的众人纷纷停了下来,转头望向了门口。
来的并不是杨修,而是杨氏族内另外一个杨氏子,杨硕,字子丰。
『在下来迟,累得诸位久侯,真乃罪过也!』虽然嘴上说得是『罪过』,但是很显然并没有什么真正罪过的意思,反倒是笑呵呵的,似乎很得意。
弘农杨氏虽说之前败坏了不少家底,但是在担任了雒阳令之后,多少借着大汉昔日『东都』的名头,略有起色一些,再加上往来东西的商业税收,比起之前的穷破囧境,自然是好了不少,连带着杨氏上下的人也比较能挺直了腰杆。
门阀家族,便是如此,一损俱损,一荣皆荣。
对于杨硕的谦虚之言,自是无人会当真,要来罚什么『罪过』,顿时人人皆欢颜,各个都捧场,寒暄问候之声不绝于耳,祥和友好的氛围充盈内外。
至于为什么会请杨氏的人前来,最简单的,也是最为表面上的一个原因,就是杨氏毕竟和曹操交界,再加上又是属于河洛战区,比起位于左冯翊的这些大户来说,相比较就自然消息灵通一些,将来是进一步推高粮食价格大赚一笔,还是说见好就收落袋为安,这原本就是一个让人兴奋且痛苦的抉择。
寒暄之后,便是渐渐的进入了正题。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这些人,是代表了东汉的庄园经济的一股力量。
庄园经济,或许在一定的时间节点上代表了更为先进的生产力,但是在进入了封建社会之后,庄园经济的弊端也就渐渐的体现出来了。
东汉庄园经济是建立在封建地主大土地所有制的基础上,东汉庄园主获得大量土地的一个重要的途径就是兼并民田。东汉庄园经济的大土地所有制经历了长期的发展过程,在东汉庄园经济活动中,通过合法或非法手段大量兼并、占有土地,始终是其经济活动的核心和关键。东汉豪强庄园主依仗权势贱价强卖乃至侵夺民田的事例,在东汉俯拾皆是,动则成百上千顷的田地,数千人的奴客佃户,资产达到数十亿,已经成为了常态。
当土地成为了所有财富的标的物,一切的东西最终都会落到了土地上。
做官的热衷于用权力摄取土地,经商的也会将自己赚来的钱换成更多的土地,手工业者,以及其他的行业里面的人物,即便是刚刚脱离了赤贫的民夫,一样渴望着能够获取一块土地,这种对于土地的畸形爱恋,最终导致了大汉在汉武帝那个愚蠢的政令之后,越发的寸步难行……
也就是从汉武帝之后,大汉向四周开辟疆土的行动,便渐渐的迟缓了起来,到了东汉甚至疆土萎缩,有很多政治经济上的因素,但是其中有一个就是离不开这种『庄园经济』的束缚,导致许多人的目光和毕生追求的理想都被脚下的土地限制,不可或离。
东汉是建立在王莽新朝尸体上的政权,在两大政权交替之际,豪强地主最终选择了刘秀,因为刘秀不搞土地改革。
王莽新朝针对土地兼并问题,出台了要将土地全部收归国有,恢复以往的『井田制』的政策,对于这一政策不同阶级的人有不同的反应,首先无产阶级可以通过这一政策获得土地,所以是纷纷叫好;但是对于豪强地主来说,国家会通过这一政策收走自己多余的土地,所以豪强地主强烈反对。
只不过没有有效领导的无产阶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