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的了……』枣祗带着一点无可奈何,一点茫然失措,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说道。
『什么就这样子了?!』庞统叫了起来,『你父亲呢?你父亲说什么?该不会也说就这样罢?啊?!』
枣祗撑住了额头,揉了揉太阳穴,表情略有些怪异,『家父……也说不清楚……』
『什么叫也说不清楚?』庞统挥着手,『这不明不白的跑了一个人过来……然后你们……哎,这可是你的事情啊,怎么觉得你自己都不着急,不奇怪啊?』
枣祗在颍川的时候,就已经是娶妻了,并且育有一子一女,配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家,但是也算是颍川士族的闺秀,现在忽然跑出来一个人,说是得到了双方父母的约定,找上门来的新人,这就难免有些让人……
再加上又是墨家。
『信物倒是真的,只不过……』枣祗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家父之前在颍川之时,也常常结交各地名士,畅饮欢宴……这个玉佩,确实是家父的,可是当时给了谁,又说了一些什么……这个,这个家父确实是想不起来了……』
『所以这个事情,令尊也无法确定了?』斐潜问道。信物给了谁都不知道,这酒也喝得太凶了一些吧?或者说,还有一些斐潜不知道的东西在里面?
枣祗再叹息了一声,『现在确实是如此。』
后世当中,常有悔婚流派,但是实际上在汉代当中,据斐潜所知,失约失信,在士族观念当中,是一个非常严重的事情。拒绝履行承诺,不仅会被很多人排斥,甚至会影响到整个家族的声誉。
甚至很多大家族,教育孩子的首要之事当中,就有慎言慎行,言出必行等等的行为规范要求。在汉代基本不需要朝堂在政治层面上说做人要讲诚信,要重承诺,不要搞虚假广告,不要吹嘘疗效等等,因为这原本就是士族之中遵行的,还用得着特意说么?倒是对于民间的铺张浪费,丧葬风俗,阳奉阴违等等问题三令五申。
现在这一方有信物为证,而枣祗一方有提不出什么反驳的证据来,那么自然要按照有信物的一方的言辞为主了,否则的话,以后再拿信物办什么事情?谁还会相信?
再者,汉代结婚离婚什么的,也很正常,颇有后世后现代模式的合眼就一起过,不合眼了就搬行李的姿态……
所以,如果这个事情是真的话,斐潜这个主婚人还真要做一做,别的不说,单单枣祗这样的属于在民间有较好声誉的臣子,斐潜这个主公若是不出现在其婚礼现场,必然就会被推演出来十几个不同的版本来,搞不好形成了君臣猜忌的局面都是轻的。
可是,如果是旁人倒也罢了,问题是斐潜不久前才开始收拾游侠,而墨家作为原本游侠的最大boss……
当然墨家也不完全是游侠,还有很多的小生产者和小手工业者等等。
『那你自己觉得呢?』斐潜问枣祗道,『这人……你见过没有?觉得怎样?』
『这个……』枣祗忽然想起了前日在牛棚之处那一抹带着些羞射,却是爽朗的笑容,心不由得跳了跳,老脸也红了红,『这个……这个……还行吧……』
『切……』斐潜和庞统不约而同的撇撇嘴。
『不是……那什么……』枣祗急切的解释着。对于枣祗来说,就像是大多数的男性回到家中都没有话题一样,家中的妻子也很贤惠,但是说起农业上的问题来就一窍不通,完全不懂,而墨家之女对于农业畜牧业的知识了解,也不比枣祗差多少,这就不免让枣祗有些找到了知音的感觉……
斐潜有些挠头,枣祗这么说来,倒像是后世那些老男人给自己找的借口?
那些嘴上一边正义凌然,背地里……
不都是以找到『真爱』做借口么?
斐潜看着枣祗的目光也不免有些怪异了起来。
枣祗年龄并不是非常大,甚至比斐潜还小一些,但是这些时日斐潜在将军府当中养了一段时间,倒也不像是之前那么黑了,但是枣祗依旧天天跑田间地头,所以看起来反倒是显得更老成一些。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罢!娶了就是!』
斐潜做了决断。
首先,若是枣祗很反感,甚至断然拒绝,斐潜多少也会帮忙想点办法,但是既然枣祗都半推半就了,那还说些什么?虽然这个墨桀之女,对了,墨桀并不是姓墨,而是姓王,称之为墨桀,不过是因为是墨家矩子的规矩罢了,那么这个王氏女姎,找到了枣祗来,未必没有要将枣祗推出来顶雷什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