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降兵喊话,斐潜就暂且缓了弩兵攻击,军寨之上渐渐的有人冒出了半拉脑袋,然后就有更多的人头开始晃动起来。
斐潜也知道,让降兵这样在军寨下面喊话,未必能立刻让军寨里面的人反叛出来,但是多少也是在这些人的心中埋下一个种子,到了真的临战的时候,这些军寨当中的兵卒能够有这么一个念头,说若是自己投降了会不会也和这个曲长一样,然后手下少了几分抵抗的气力,便算是足够了……
士气这个东西很是玄妙。
按理来说,斐潜现在被堵在分水岭这里已经三天了,饮水什么的都已经是进入了配给制,每人每天都是限量供给,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士气低落才是,但是斐潜并没有发现手下兵卒有什么士气降低的迹象。
在听了曲长的喊话之后,斐潜心中才略有些明白了,其实很简单,有时候自己会不知不觉的就用后世的标准来衡量汉代兵卒的需求,但是实际上,斐潜现在手下的兵卒待遇,已经相当高了,因此对于一些困境的容忍度,也相对提升了许多。
很简单,缺乏充足淡水的不满,却由其他的愉悦所弥补了,尤其见到悲惨了许多的汉中兵卒,知道了就连一个汉中的曲长,也没有自家普通的兵卒吃穿更好之后,原先心中约有的不满意恐怕此时也丢到了九霄云外。
在汉代为何当兵,提着脑袋战沙场,除了一些自觉得武勇聪慧,要在沙场上获取功名的野心勃勃的人之外,大多数的兵卒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能有些军饷,那么斐潜对于兵卒的这些待遇,自然就有极大的吸引力。
当然,作战的时候和平常的时候,兵卒食物和其他方面的供给,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临战之时,全军上下,吃的基本上都是一样的饭菜,就连斐潜也是如此,顶多再加些护卫自带的小菜什么的,但是在平日里,上下有别,吃穿用度都是有明显等级区分的。
曲长上窜下跳的叫喊着,与曲长相比,军寨之上反倒是静悄悄的,既没有人回话,也没有什么动作……
多少有些诡异。
算了,不管有什么情况,总归是要正面做一场的。
斐潜扭头看了看正在后面赶工的最后一截木架桥,说道:“公明,木桥今日完工……明日卯时,便攻取军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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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水岭军寨之内,确实有些突发的情况……
杨柏没有多少心思理会那个又蹦又跳的曲长,因为他兄长杨松竟然乔装成护卫,静悄悄的跑到了分水岭!
“兄长!”杨柏下意识的左右瞄了瞄,压低嗓门说道,“无故擅离,这可是大罪啊……”
“废话!”杨松毫不在意的回答道,“要不然我装成护卫干屁啊?行了,说好了啊,我现在可是在汉中养病呢……”
“啊?哦……”
“哦什么哦啊,你看看你守的都叫做什么,都被征西都快搭木架到寨墙上了!”杨松毫不客气的说道,“弓箭手呢?!滚石擂木呢?!我说,你不是读过兵书么,怎么感觉越来越回去了都……”
“哥诶!”杨柏哭笑不得,指着寨墙之上还有些深深扎在石墙上的弩矢说道,“你看看这些是什么,要不是今日征西派人喊话,有意动摇军心……若是往日,只要一露头,就‘噗’……”
“嘶……”杨松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