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袍的下摆一般都被撩起,夹在腰间,腿上则是穿着套筒,也称之为管裤。
农妇则是以襦裙居多,上衣多为对襟或斜襟,下裳则较为宽松,方便她们在田间劳作时蹲下或弯腰。她们的头发通常简单束起,用布巾或发带固定,既实用又显得利落。
值得注意的是,即便是田地之中比较泥泞不好穿鞋,但是大多数的农夫农妇也拥有了他或是她们的鞋子,即便是不像是达官贵人的皮靴,也不再是光着脚到处跑了……
即便是在劳作,这些农夫农妇脸上也是带着一些笑容,时不时的还有人在田间相互拌嘴,嬉笑一番。
这笑声似乎也会传染,悄然的便是爬上了田豫的嘴边。
阿颉刹在一旁哦哦哦的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问田豫道:『佐事啊,这么大的一片地,都是……都是骠骑的么?』
田豫呵呵的笑了笑,『不都是,但也是……』
阿颉刹有些皱眉,『什么意思?』
田豫笑而不答。
阿颉刹想了半天,一拍巴掌,『明白了!啊啊,这……这真是了不起啊!啧啧,这长安三辅,这么一大片耕田,可以种出多少粮食来?』
田豫又是笑了笑。
阿颉刹恍然,『这事情是机密对不对?那我猜个数?有没有……嗯,有没有十万石?』
在阿颉刹概念当中,十万都已经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了。
田豫哈哈大笑,『十万?少了,真少了!』
『那是一百万?』阿颉刹瞪圆了眼,觉得这个数目已经是完全不敢想象了。
田豫依旧在笑。
『还少?那么是……一,一千,千万?』阿颉刹说着,不知道为什么,他话语都有些结巴起来,显然自己被这个庞大的数值给吓到了。
田豫笑着,摆摆手,『没那么多,差一些。』
阿颉刹呼出了一口气,『哦……啊?!』
差一点?
就算是差了几百万,那也是相当可怕的一个数值啊!
阿颉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然后盯着周边的田亩,就像是看着一片片的金山……
其实不管是田豫还是阿颉刹,所预估的都少了。
在关中三辅,以及其他推行斐潜新田政的区域,一户之家,五十亩之内,是低税率的,五十到一百亩,是正常税率,一旦超过百亩,就会产生较高税率。超出百亩之后的依旧想要享受低税率,便是只能用军功来抵,这就是勋田制度。
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只有『大户』人家才会因此受到制约,家中田亩越多,需要缴纳的赋税就是越多。
同时,因为关中三辅等地的手工业蓬勃发展,所以之前需要百姓缴纳的各种杂物,盐、马、刍稿等等,甚至连徭役杂役等,也是一并摊入了田租之中,以粮食的形式进行缴纳。这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加重了土地的田租,但是实际上是减轻了农夫的负担。
因为农夫不需要专门再去将庄禾换成钱财,亦或是盐、马、刍稿等物来上缴,避免了二次,或是多次的剥削,所以农夫在度过了最开始的不理解不支持之后,很快就能适应新的赋税方式。
这使得地主阶级剥削农夫的手段,无形当中被削减了。
对于普通的农夫百姓来说,其实最需要的就是一个简单的征税模式,而不是复杂的,难以计算的,并且还有可能随时变化的赋税制度。
一直以来,封建王朝赋税的最大的承担者,都是最为底层的百姓。
大户人家有各种办法逃避赋税,而普通百姓只能老老实实的缴纳个人劳作所得的田租赋税,并且还要被重复的收割,一再的被剥削。比如马政,在汉武帝时期,普通百姓在国家需要的时候,要缴纳战马作为额外的赋税,在这个时候,普通百姓不仅是要付出好不容易积攒的钱财,想方设法采购战马去缴纳这额外的加税,自身也要承受战马价升高所带来的通货膨胀的额外残酷收割。
还有铁,盐,刍稿,鱼胶等等……
每一次额外收取这些加税的实物,都是一次朝廷『平均』的狂欢。
大臣会和皇帝说,『我大汉民众千千万,这些增派,平均到每个农夫头上,每个人才一点点啊!完全是可以接受的么!』
皇帝一算,好像确实不多,而且只要能达成财政最终结果,也就叹息一声,『再苦一苦百姓罢!』
而实际上,不管是在战争年月,还是在平常时间,只要是朝堂每一次的额外征税,都是中层地主阶级想方设法让普通百姓家破人亡的大好机会。
斐潜不相信这些弊政,在大汉,甚至在后续的封建王朝之中,没人知道,了解,明晰。
旧阶级的利益,只有新阶级才能将其打破。
就像是大汉一直鼓吹三十税一是善政一样,这是真的百姓的心声么?
显然普通百姓是没有发声的渠道的,而有发声渠道的又是一些什么人?
那真正对于百姓的善政,在削减了某些人利益的时候,这某些人会说这政策的好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