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典当然也想要在一个合适的地点,对于曹军进行合围堵截,切断分割,然后一口口的吃下。
但是人数和山林上的困难,却让李典不得不面对现实。
理想的埋伏,自然就是在一个狭长山道处,伏于石壁之上,居高临下,待敌军经过的时候,以投石和火球进行攻击,但是实际上这样的埋伏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曹真绕道奔袭木兰塞,这就注定了李典可以选择的埋伏地点,不可能随意选择,而是一定是在这一条道路上,但是在这一条道路上理想的埋伏地点,真就是李典想要用就能用的上?
首先,没有那么多的峡谷地带。
在秦岭之中,确实也有不少险峻的峡谷,但问题是曹军不走那边啊。
其次,曹军也不会永远都在峡谷地带待着,一定会尽可能的加快速度通过。就像是曹真经过峡谷地区的时候,就是心惊肉跳,惶恐不安,特别加强了侦测和防备。
最为关键一点,时间要赶得上。
不管是攀爬峡谷峭壁山梁,还是准备落石滚木,草球火料,都是需要时间。
李典从木兰塞而来,也是匆匆而至,所以也就只能是尽可能的选择更有把握的地点,而不是最佳的伏击地点……
现实当中的大部分伏击战,其实都是在稍有高度优势甚至是相同高度情况下进行的。
同时,伏击战在很大程度上,也做不到仅仅依靠远程武器就能轻松实现零伤亡。
人都有躲避伤害的本能,即便是在后世热火器战争当中,伏击战往往也会出现打成追击战甚至是攻坚战的情况。
伏击战之所以能够造成大量伤害的首要条件,就是对方的阵列溃散,全军溃逃。
而且为了尽可能的不让对方侦测到,埋伏的军队往往要设置在稍微偏远一些的地区。
一般来说,行军状态下的部队要想转换成战斗队形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出于节省体力的考虑,行军状态下的士兵往往是轻装,只携带随身的小甲和短武器。重甲、长柄武器等往往是装载在队伍里的车辆与驮兽上的,所以即便是伏击的军队在远处来袭,而行军状态的部队也未必能够及时调整过来。
也就是说,大多数的伏击,其实就是以战斗队形和战斗状态,去突袭处于非战斗队形与状态的被伏击者。当被伏击者能看到敌人的时候,对方肯定已经以堂堂之阵压过来了。这时被伏击者还在手忙脚乱的变换队形,领取和分配兵器。这种态势一旦形成,基本就是对被伏击者的单方面屠杀了。
那么落入伏击的军队,真的就等于即将全军覆没了吗?其实也未必。伏击在初期对于军队最大的破坏,实际上是对士兵带来的恐慌,因而产生的军队失控。
而现在很显然,李典没能够完成一次精妙的伏击,他的兵卒提前暴露了,导致虽然有曹军前部进入了伏击圈内,但是曹真本阵依旧在远处,没能掉进坑里面。
现在摆在李典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就此吃掉曹军前部,另外一个则是放过曹军的前部,试图引诱曹真进圈……
琢磨了片刻,李典下令,让一部分的兵卒出击,包围并进攻曹军前部。
李典没有出全力,是想要让曹真以为他的兵卒就这么多了……
……
……
随着李典的兵力展现出来,曹真本阵所在,就是一阵大哗。
虽然说多多少少已经意识到了有伏军堵着他们,但是等真见到了,依旧还是有些慌乱。
『将主!怎么办?』
护卫问曹真道。
曹真一时没有回答,他目光一会儿在那些搏杀的兵卒双方身影上,一会儿环视着四周。
对方展现出来的兵力并不多。
一时之间和曹军前部打得有来有回。
喊杀之声,在山谷里面回荡。
战,他们处于不利位置,队列展不开,逃,不仅是意味着要抛弃前部兵卒,也同样代表着绕道偷袭的策略失败。
『再探!』曹真咬着牙说道,『绕过那些交战的地方,再往远处探!』
曹真让那些回来报信的斥候,再次往前侦测。
在这一次,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当然,在直觉之外,还有一些隐藏的因素。
比如,曹军精锐,依旧也仅仅是曹军精锐,而曹真直属的部曲还没有动……
李典控制着兵卒的数量,曹真也没有往上增派兵卒,于是双方的小部队打得有来有去。
氐人山地兵三人一个小组,按照训练的操典,专门挑那些相对落单的曹军兵卒搏杀。
氐人山地兵身躯灵活,不管是站在岩石上还是钻灌木,就像是在自家庭院一般,挥舞着战刀,脚下的步伐忽大忽小,突前一步冲到曹军兵卒前面,那曹军兵卒果然被氐人山地兵的骗过,一刀砍下来,而氐人山地兵则是减缓了半步,只是等那曹军兵卒战刀砍下来之后,便是死死压住,让身边的战友往前突杀。
侧翼的突杀同样凶猛,曹军精锐甲兵来不及调整姿势,收刀格挡招架,便是被刺中了腿脚手臂等并不算是致命之处,顿时鲜血飙飞。
受了伤的曹军兵卒孤军奋战,没有其他曹军援护,很快就陷入了更加被动的局面,受了伤的手脚反应迟钝起来,然后很快就被割断了脖子,死于非命。
氐人山地兵嗷嗷的叫着,然后便是公然去割砍死去曹军甲兵的脑袋……
『混账东西!』在后方也同样盯着战场的李典,不由得骂道,『不是再三强调了么?战功首级,战后才通算!现在还有敌人,就忙着割脑袋!军纪军法都怎么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