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果能够顺利的话。
牛金思索着,有些走神,一脚夸嚓踩在了一块松动的石头上,顿时人一歪!
幸好一直跟在牛金身后的老乡拉扯了牛金一把,使得牛金的重心重新获得了稳固。
那块被牛金踩掉下去的石头,在山岩石壁上欢快着,跳跃着,奔入山涧。
牛金咬着衔枚,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冲着身后示意,重新向上攀爬。
山道难行。
对于没有任何家族可以依托,没有任何底蕴可以挥霍的人来说,想要走向成功,攀爬到山顶,又有哪一条道路是好走的?
长安之地,其实从汉代开始,周边的关隘,就因为山川地理的变化,以及气候冷暖的影响之下,开始不像是春秋战国那么的坚固险峻了。
春秋战国时期,函谷关天下无敌。
到了汉代,函谷就是个弟弟了……
然后在唐朝,连关中国都长安,都被轮了一次又一次。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唐代不仅是加固了潼关,而且加固了武关,扩大了武关的防御范围,增添了额外的数座新的关隘,和原本的旧武关形成了类似于唐潼关一般的关隘防御体系,而不简简单单的只有一个关隘关城。
即便是如此,唐代长安依旧是被来自不同的叛军,摆出了各种各样的姿势。
迷恋,自大,以为一个关隘可以抵御千年外敌的,都是笑话。
长城都阻止不了游牧民族绕关突袭,关中八关这种分立各处的关隘,又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的漏洞?
毕竟岁月演变,沧海桑田。
想要依托关隘,求得永世安宁,只能是痴心妄想。
函谷如此,长城如是,武关也是一样。
强大只有自身的强大,乌龟壳子再强,内部也是软的。
虽然说在荆州之战后,荆州没有和武关产生什么重大的冲突,但是并不代表着曹仁就没有做任何的事情,没有做一些准备……
尤其是武关在秦楚之时,就已经是不断争夺,周边山峦都是反复争夺,沿着丹水上下的道路对于双方来说,都是透明的,所区别的就是一些只有自己知道,或者是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的小道。
牛金就是沿着曹仁特意指出来的小道,蜿蜒攀爬而上,绕过了武关,直逼商县。
之所以这些是小道,平常无人行走,是因为其中有一段路程及其危险,就像是牛金现在走的这一段路,被称之为鱼脊背。
走这一段路,就像是真的在走在一条大鱼的脊背上,不仅是有碎石断岩,仿佛鱼背上的刺一样,随时可能扎得人皮开肉绽,而且能行走的宽度非常狭窄,两边都是深涧,一个脚滑,就算是幸运的抓到什么,亦或是被卡在了半坡上,也免不了磨蹭得鲜血淋漓,而若是没能卡住,那就是直接删档……
这样的道路,在秦岭之处,有很多。
就像是从汉中到关中的山道也有很多,好走的,难走的,连猿猴看了都摇头的……
若是阴平那条路被称之为『邪陉』的话,那么牛金现在走的道路,就只能称之为『赌陉』了。
赌自己九死之中能得一生,赌自己可以攀爬而上,飞黄腾达,压上的是自己的性命,博得是自己的前程!
牛金自诩胆气强横,否则他也不会愿意承接这样的任务,可是到了这样的山道上,他也不免暗自心惊。幸好这些道路上沿途有曹军斥候之前来过留下的印迹,还在险要的地方特意留了一些绳索来助力,这才算是匍匐着,四肢并用的通过了这最为险要的一截道路。
回头再看,那山道宛如刀锋一般,而他们则是像刚刚在刀锋上走过……
『这……这还真是上刀山了……』
牛金喃喃说道。
这种几乎九死无生的事情,曹氏的人是不肯干的,即便是曹真假模假样的争了一番,但是牛金知道,就算是真的自己不站出来,这事情也不会真的就给曹真,到时候必定会有一些正当且无可辩驳的理由,有一些非要曹真不可的任务去让曹真做,而自己就算是不情愿,也必须要来走一趟。
那么,何必到那种双方脸皮都不好看的地步呢?
牛金请缨,曹真请命,帐下一片啧啧称赞,曹仁脸上有光。
是,这是拿命来拼。
可是这年头,不是世家大姓,还有什么资格要求这个那个?
牛金代表了异姓军校,曹真代表了曹氏子弟,双方平均了一下,便是曹仁手下个个奋勇争先,人人月均过万……咳咳,反正就是那么一个意思就对了……
身在局中,这平均那平均,谁也不知道谁平均了谁,谁代表了谁。
牛金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爬在了石垭上,远远望着周边的动静。
稍待了片刻,一切平静。
直至所有人都通过了鱼脊背之后,牛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哦,不是所有人,在走过来的路上,已经损失了三四十人了,若不是人人都咬着衔枚,说不得跌落的惨叫声都会响彻山谷,引来骠骑守军的警觉了……
现在牛金就等着商县的最终信号出现。
没错,就算是爬过了山,渡过了险,自己拼得一路鲜血淋漓,临到了地头,也依旧要看旁人给不给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