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干硬的饼子,撕下来一块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之后解开腰间的水囊放在嘴边喝了两口,只不过今天水囊里装的是酒。
“嘶~哈”,男人发出一声满足的声音,又将水囊塞紧,慢慢的回味着嘴中的味道,这一壶酒便是他最后的财产了,反正留着钱也没有什么用了,他今天便把身上最后的一些铜钱换了好酒喝。
他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以前打仗的时候倒是经常喝,每次打了胜仗之后,将军总会犒赏士兵,不仅能吃到肉,每个人还都有三碗酒可以喝。
尤其是去年的时候,他们跟随将军攻破了齐国的王都,灭掉了齐国,那也是他经历过的最后的一场战争,大战过后,将军下令,让大家敞开了吃,放开了喝,每个士兵都喝的烂醉如泥!
记得最后一次喝酒还是他要回家的时候,几位同袍一起凑了点钱,在酒楼里面好好摆了一桌,从此大家便各奔东西。
想着想着,男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日子怎么会过成这样呢?以前当兵的时候总是幻想着以后回老家了,可以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日子,自己多少也有些军功,上面也给了自己一些地耕种。
只不过还没有过几天好日子,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等到把赵凌杀了,死了算了男人心想道。
男人的酒喝到一半,已经有些微醺了,这种状态虽然不影响他射出的箭的准头,但是再喝就不行了,他把水囊重新塞紧,挂在了腰间,继续盯着军营的门口?
突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他头也没回,直接从腰间抽出刀来向着身后砍去,砍到一半便被人握住了刀刃,是一个面容沉稳的年轻人。
来人正是杨然,杨然一点也不惯着他,凶手撑死了也就是三流武者的境界,杨然一脚便将他从树上踹了下来。
男人摔的闷哼一声,抬头看去,便看到一个老道士,一个公子哥,还有挎剑的温润男子,还没看仔细,便被杨然又一脚踩在胸口。
张清走上前两步,好奇道:“你就是杀了那个什么赵军侯全家的凶手?啧啧,看不出来啊。”他看着眼前这个人就像是寻常的百姓庄稼汉,也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
男人的表情依旧麻木,见到张清问自己话也不开口,将头扭到一边。
“你为什么要杀别人全家?我听说你们还曾经是同袍?”
见男人还是不说话,张清有些恼火:“你要是有什么冤屈就直接说出来,要不然就直接把你交给官府了!”
“你们不是官府的人?”男人终于开口了,问道。
“不是,你叫什么名字?”张清想了一下,他这么说也没有一点毛病,毕竟他没有官身,也就是一个白丁,自然不算是官府的人。
“我叫石现。”
张清看着他躺在地上歪着头说话实在是难受,便让杨然把他放开。
石现从地上爬起来,咳嗽了几下,便捂着胸膛靠着树坐在那里,道:“你想问什么,问吧。”
“为什么要杀人?你杀别人家人,别人不会杀你家人么?”
石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伤的不是很重,但是也需要调养几日,暗叹一声,看来今天是行动不了了,回答道:“我杀他们,是因为他们该死,我没有家人了。”
张清气笑道:“你要是能说你就好好说,你要是不能说我也懒得听了!我知道你以前也是军中的,难道你以前跟你的上官说话也是这么说的么?”什么叫杀他们是因为他们该死?这算什么狗屁解释。
石现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我的家人都是被赵凌逼死的,所以赵凌的家人也要死!”
一通讲述之后,张清终于听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原来石现和赵凌两人的仇以前在军中的时候就已经结下了,赵凌此人能言善辩,刚入营的时候,因为同是老乡的缘故,石现对他颇为照顾,在战场上也救过他一次。
只是后来有一次,不知道是记录军功的小吏弄错了,还是有人在其中搞鬼互相勾结,本来应该是石现的斩首算到了赵凌那里,大秦的军队战力基本上是因为军工勋爵名田宅制度撑起来的,因此军中对于军功的记录很严格,不过宗师有漏洞可以钻的。
石现当然不服气,他虽然木讷了一些,但是也不傻,他射出去的箭心中有数,肯定是自己的人头,可是小吏言之凿凿,敌军身上就是赵凌的箭
最后赵凌升任了伍长,后来慢慢越爬越高,并且对石现也多有排挤,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什么事情,但是每次有危险,但是没什么好处的任务都会派石现前去执行。
好在石现终于是熬了过来,终于等到了一个回家的机会,凭借自己的以往的军功也分得了一些田地,只是没想到赵凌也不愿意待在原来的军队里了,走了一些关系,回到老家当了一个军侯。
事情到此为止倒还好了,赵凌衣锦还乡春风得意,石现也算是日子过的安稳,不但有几十亩良田,还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贤惠能干的媳妇。
可惜,后来赵凌在街上遇到石现,对他奚落了一番,这倒是小事,关键是当时石现是带着女儿上街买东西的,赵凌家的儿子看上了石现的女儿,但是两家毕竟有嫌隙,并且嫌弃石现家里地位低微,只肯让他女儿做妾!
石现自然是不肯的,这一不肯就惹出了祸事,接踵而来的便是麻烦,就连前来收税的小吏给他们家称税粮的时候,他家就明显比别人家交的多出很多,后来田里的收成又被人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石现前去报官,可是却被告知荒郊野地的,谁知道是谁放的火?这是查不出来的?可是石现知道,肯定是赵凌做的,若是不知名的人放的火,怎么会专烧他家的呢?
日子还是要过的,不能让人给饿死,不得已,石现只能把家中的地卖掉,以求度过这个冬天,可是就连自己卖地的时候,也是被各种压价,问了好几家,给出的价格都是不足平时的一半。
眼看家中就要断粮了,石现也只能无奈的将手中的良田低价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