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宬带着人去了停车场。
车一排排停着，鼻尖隐约能闻见汽油味，空旷的空间里每一步踩出来都带着回音。
纪宬一边走，一边扭头看了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的林宿一眼。
“啧。”停下来，脚跟往地上碾了碾。
纪宬：“你离我那么远干嘛？”
林宿埋头走近，没听见这句话一样，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似的一抬头：“什么？”
两人这下离得近了，身高差距一□□现出来，林宿看纪宬，得半仰着张脸。
场内白炽灯的光并不柔和，直直照在他脸上，轮廓与眼下的阴影处十分明显，整张脸显小，黑发白肤，也显得刺目分明。
纪宬看了眼，抓着他胳膊就开始往前走。
“我说你太慢，离我太远啦。”
林宿不由自主跟着下意识挣了挣，但那动静太小，没挣开不说，还直接被纪宬无视忽略掉。
纪宬往后不轻不重看了眼。“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耳下的银链子在林宿眼前晃啊晃，用另一只手半掩着打了个哈欠。“赶紧送你回去，完了我还有事呢。”
“我知道你听季明宥的话，他让我送你，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也不行。”
这话一出来，林宿果然安分了很多，只沉默着跟着。
纪宬眼角瞥见，忽然生出点无趣。
这林宿，太乖。没意思了。
送林宿回去，是纪宬主动和季明宥提的，他原本还想在路上逗一逗人，现在一下变得没兴致起来。逗人是好玩，但要有点反应。
骗他喝杯酒，脸上耳朵上就会烧起一片红，眼波氤氤氲氲，雪融了似的，就是得那样才行。
这不比现在悄没声息，手里跟攥了个木头玩偶一样的小哑巴有趣多了？
他真是傻了才会想着和林宿说话。和他聊，除了聊季明宥还能聊点什么？大学的时候就没见林宿参加什么活动，就知道跟着他发小后边跑。
也不知道季明宥当初为什么看着这木头。
纪宬轻啧一声，把手松开。
看见林宿竟还顺着力道踉跄一下，纪宬诧异道：“不是吧，你身体那么弱？”
“……”
林宿摇头：“没。”
林宿：爹是因为胃里揣着满满一堆大惊喜，正消化呢。
纪宬嘀咕了句没个屁，看着就单薄，还不怎么说话，像是一不留神就会化在空气里。
纪宬掏出车钥匙把不远处的车门打开，扭头嘴唇一动，眉间反倒先皱起：“我说，你是不是不舒服？”
这次没等林宿回答，纪宬紧接着走近，指指他的脸：“照过镜子吗，脸白的不像话。”
说完，纪宬伸出指尖似乎是想碰，林宿头一偏躲开，这一躲，他侧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就撞进了纪宬的眼睛。
纪宬惊了一跳。
“操。”
“你真没事？”
林宿没回答，只摇摇头，低声说：“走吧。”
“没事。”
“……”纪宬轻嘶一声，心想最好没事，不然我送人送出问题，这也太丢脸了。
既然他自己都说没事，那就当没事吧，纪宬现在真没有一丝逗弄他的心思，立马转身想去把车开出来。
他刚扭过头还没开始动，忽然感受到旁边的林宿身体一晃，接着似乎竟然就这样倒了下去，好在纪宬反应极快地一把抓住他肩膀，但很快，他意识到林宿应该是整个人都开始往下坠，全身重量倒下来，他一只手几乎抓不住，纪宬反应后立刻用另一只手穿过腰间把人稳稳搂住，才没让林宿掉地上去。
情况来得太急，纪宬整条手臂都开始发麻，他低骂了声，去看像是已经昏过去的林宿，一边喊一边不停用手晃他。
“林宿！哎！——哎！”
林宿整个人没力气一样，深深低垂着头全然没反应。
纪宬拉开一点，眼睛飞快地把人上下睃巡一遍，又忍不住骂出声。
林宿的后颈耳后开始一层一层不停的往外冒冷汗，发根都濡湿一片，他隐隐发着抖，但此刻他们两个人的距离贴得非常近，纪宬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林宿的心跳开始变得越来越快，呼吸也开始急促，纪宬甚至觉得他的脸色已经从白转为青了。
不敢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