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
饶是风严一把年纪,无时无处不端着帝王之态,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亦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印迹,若是淡化一些,只残留一半图纹,他也会当真认为叶凉臣的确是风裴的孙子,毕竟风氏血脉的男子,三代以内,都会有一些痕迹,但是叶凉臣这个却格外清晰,每一任皇帝继位之后,都会有国师加固一次,以确保血脉的正统性,这说明什么说明叶凉臣是他的儿子。
风严眼神困惑的盯着叶凉臣那个伤口看,旁边青吾立即上前将伤药倒上去,熟练的将绷带缠好,然后退了出去。
风严他在努力的想着,曾经他宠幸过的女人,但是这些应该宫里的彤史都有记载的,他始终想不到这个儿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想到叶凉臣方才说的欺君之罪,那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你的生母是谁”风严严肃的问道。
叶凉臣穿好了衣服,再次跪在了风严面前。
母亲,请恕孩儿不孝,但是有些东西,该属于我们的,就应该拿回来,从来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或许,陛下已经不记得了,十几年前”
窗外下起了大雨,将他们上山的踪迹冲得一干二净。
屋内油灯闪烁,叶凉臣并没有将自己是从叶行舟那里得知身世的消息告诉他,而是说自己一开始并不知道,而是在成亲之后,那印记显现,他才怀疑自己的身世,这才派人去调查,找到了当年替母亲接生的奶娘,奶娘曾经从她母亲那里听到过一句破庙,雨夜等字眼,叶凉臣仔细去宫里查过,有一年陛下确实去过前线,那年也是姜国与越国的战争,他曾经在一处破庙处避雨。
叶凉臣说出口的话都是以自己猜测的口吻,也并没有对母亲所可能遭遇的事情多说一句,因为点到即止,这一切风严心里都有数。
“朕记起来了,是那个走掉的女人。”
风严好像揭开了很久远的记忆一般,只记得有那么一件事,有一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他都没有丝毫印象。
他好像还记得那个女人是叶行舟放走的,而叶凉臣一直是叶国公府的嫡子,他的父亲是叶行舟的兄弟,那个女人走了之后,怀着身孕竟然嫁给了叶氏子,这其中叶行舟或许一早就是知情之人了吧
当初还让他找过一阵子,只是后来他也忘了有那么件事了,那时候或许那个女人带着孩子嫁入叶府了宁愿离开也不愿入宫呢
想到这里风严心里是生气的,而且他信重的臣子竟然也一道欺瞒于他,但是又想起传闻叶凉臣的父亲是个痴情之人,在妻子难产之后,他好像是出家云游去了,而当时的确是自己中了毒,当时那个女子应该也不是自己愿意的,虽然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是强迫人也不是君子所为,这的确是他的错,但是皇帝又哪里有错呢
也罢,叶凉臣的生母为了生他也逝世多年了,这事就这么过去吧
但凡要是还活着,他定然会怒斥那女人私藏皇室血脉,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流落在外,若不是他现在还活着,恐怕到死也不会知道这事了吧
愤懑之后,但一想到叶凉臣竟然是他的儿子,是他的亲生的儿子风严就不自觉挺直了腰板,心中的一切隐忧已经不再困扰他,原本要靠着他去辅佐老四已经完全没必要了。
不,按着年纪,叶凉臣才是他的四皇子。
没有谁,比他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一想到这里,风严眼里都溢出了些光彩,说话的语气也轻快起来。
“好孩子,你还受着伤呢,快起来吧”
“是,谢陛下。”
“还叫陛下你是朕的皇四子,过去这许多年,委屈你了,不过从今以后,朕会好好补偿你的。”
叶凉臣站起身,低下头垂眸行了一礼,犹豫的喊了父皇二字。
风严好像几十年都没有这般高兴过了,又事无巨细的问了他关于镇南王府的事,但知道叶凉臣已经记到了风裴名下,还被封了镇南王世子。
风严说道身份不是问题,只说是他一直便知道叶凉臣的真实身份,只是念在风裴后继无人,欠着镇南王府一个恩情,才暂且认在那里,等将来叶凉臣有了儿子,便留了一个儿子继任镇南王府的香火就是,但是叶凉臣的真实身份是必须要昭告天下的。
名字既然已经取好了,那便还叫风祁,只是他的生母,为了便于记载,就说是风严从前微服私访认识的一个官宦女子,毕竟哪个皇帝没有几段风流韵事露水情缘呢
最后那官宦人家破败,孩子流落在外被叶氏夫妇收养,这样说出去,也就是生母卑微了些,但是后宫多的是这样的皇子,只要以后坐上了皇位,谁还敢多说半句。
天亮之后,叶凉臣走出偏僻的院子。
风严将新的玉山令所藏之地告诉了叶凉臣,风严让他亲自去拿回来。
雨停了,从台阶上向远处望去,山峦之间升起蔼蔼白雾。
有一个胡须银白的僧人在下面一级一级的扫着枯叶。
叶凉臣目光落到这个老和尚身上,那人穿着破旧缝补了很多次的灰色僧衣,自然是察觉到了有人看他的目光,他站起腰,慈眉善目的看了叶凉臣一眼。
“小施主,可是多年未见了。”
叶凉臣一愣,方才还只是怀疑,可是如今倒是确信了。
他走到与老和尚平阶的石梯上,深深的弯着腰,郑重对他行了一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