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榆听了三月的话,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三月,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叶恪本性已定,朽木难扶,不堪管教,来日必定难以扛起这叶府的重担。
而且我与他的关系依旧不睦,这回我为了大哥哥与他闹翻了,只怕他更要与我为难了。
你说他来教我识字,更是潦草应付,不过是你家小姐聪明罢了。
总之,这叶府有大哥哥一个就够了,也唯有大哥哥才靠得住,其他人我们就不必管了。”
“小姐,为何这般相信大少爷会靠得住呢”
说实在的,以前小姐说要依靠大公子的时候,自己虽然没多问,但还是有些存疑的,毕竟他在这府里的状况举步维艰,以后还不知道怎样呢
虽然就小姐受伤这件事上,大少爷是很紧张小姐,她也只当多个人关心小姐罢了。
“这个”
自然不能说我能知道你们的结局吧
她想了想,还是用了老套路。
叶桑榆玩笑般说道,“我要是说梦见大哥哥后来位极人臣,你信不信”
“啊,奴婢倒是听说过民间有擅长解梦的先生,要不下回奴婢去找人问问,看准不准”
“好啦,小脑袋瓜子想什么呢,不管准不准,咱们对大哥哥好总没错的,至于叶恪,就随他吧,咱们顺其自然。”
三月觉得自家小姐神神秘秘的,但也还是听了她的话。
“不说了,三月我困了。”
叶桑榆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准备转移话题。
“那好吧,奴婢这就给小姐铺床”
一直在外面听着她们说话的叶凉臣眼眸微暗,此刻他内心极其复杂,思绪万千。
他看了窗下的烛影一眼,转身悄悄的离开了桑梓院。
在回恨水院的路上,叶凉臣的脑海中依旧回响着刚才听到的话。
她对自己这半个多月的转变,对自己的好是因为仅仅想要一个兄长依靠。
她选择我是因为在权衡叶恪和自己,考量之后做出的决定。
她带着目的性的接近,是觉得我将来可能位极人臣,所以将赌注压在自己身上。
这只是一场交易,一场豪赌。
因为叶凉臣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他一发现事情不对,就会将之前的一切都归于利益所致,何况听到的内容和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他的脑海中,哪有什么纯粹的感情,所以他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接受只用了片刻的时间。
原本就觉得她有自己的目的不是吗而自己孑然一身,没什么不能失去的。
何况她也不过是寻求一个庇护罢了。
叶凉臣心中思绪错杂,有怨有怒,有喜有乐。
怒的是,叶桑榆选择自己只是对比叶恪之后,觉得他靠不住,成不了他的依靠。
如果叶恪是一个对她极好的兄长,那她根本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吧
喜的是,尽管自己此时此刻如此落魄潦倒,她还能那般坚定的说出“这叶府唯有大哥哥靠得住”的话。
她相信自己会出人头地。
从来没有人会高看他一眼,哪一个人不是嫌弃他是叶府弃子,嫌弃他大字不识,六艺不通。
唯有她不一样,尽管曾怀疑她知道自己的秘密,但那又如何,不就是多识得几个字,自己哪里又与旁人不同了。
就连叶凉臣自己都没有那般相信自己。
她的话,仿佛为叶凉臣内心注入源源不断的力量。
正如一颗深埋黑暗之中的种子,有一天,有一人,掀开瓦砾,露出一角缝隙。
她说,别怕,你终会有一日,面向骄阳,扶摇直上。
叶凉臣独自穿梭在夜幕之下,他越想,心中暖流更加滚烫。
等回到恨水院的时候,一路的冷风已吹散他心中的混沌和纠结,他已理清了一切。
从前只是想挣脱这方牢笼,如今仿佛有了目标,有了方向。
努力去强大自己,强大到可以成为一个人的依靠。
想到这里,他在心里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