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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但也正是需要整肃法纪的时候,此事处理不宜过轻,轻了会便无震慑警示之意,不利于后续各项命令的严格循规执行,但也不宜过重,一则此事并未造成严重后果,二则是希萌办事向来可靠稳妥,宗门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人做。
“之前的刑狱三十日,时间未免过长了。若说罚的程度会不会过轻,阴阳台这地方,相对于雷鞭的刑伤的作用与别处不同,挨过雷鞭再去阴阳台禁闭,这个程度已经够了,不需要太长的禁闭刑期。”
在这个时候说吴希萌行事可靠稳妥,不知道还以为是在讽刺,但大多数人都能确定,石奕安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冰灵湖那地方沐寒也知道。
那地方不是刑狱,但环境并不比刑狱好多少,同时还是宗门门户。
吴希萌真在那里驻守一百多年,出的这份力和在归望关守一百多年也差不离了。
——甚至,她功绩虽算不了多大,但承受的苦楚比在归望关多多了。
“这具体量刑,便有劳刘师弟裁度了。”石奕安说完,略向前一欠身,随后身体微微向后挪了挪,做足了一切交由刘之彬的架势。
沐寒大概猜出来,这位石师姐看着公正,但实际也是比较偏向吴希萌的——也不能说就是偏向。
因为一些她暂时不敢断定的原因,在这件事上,吴希萌很明显地被人针对了,量刑本身就重了很多。
这从扔下晚辈筑基士一事上涉险几人都表示不追究,吴希萌受罚的数目依旧是此类过错最顶格的十二下就能看出来。
纪湍流知道,别的长老若真碰见这种局面,在所有人都不追究的情况下,罚九下就算到顶了,六下也算正常;十二下只是宗门定的上限,实际上很少情况下会往高定刑罚到足数。
沐寒不知道这其中具体的数目,但她也知道直接罚到顶格不大对劲。
——这大概是刘之彬一开始就为了堵那些唱反调的人的嘴的做法。而且几人执行的任务确实隐秘又紧要,不罚那么高,后续一些传闻会不好听。
至于最后加在一起刑罚过重的问题,石奕安还能再往下压一压。
刘之彬听了石奕安的话,道:“份内事而已,石师姐客气。”
他略作沉吟,道:“两罪并罚的话,雷鞭十九下在处罚上便已经是越了一档,往后二十五下时又越了一档。如今将私自脱队不顾青年筑基士安危的惩罚削到十二下,自作主张私自变更计划的雷鞭数目维持原判,便是共计二十四下,不到二十五,比之之前的二十七,确实是刚好。”
“至于阴阳台的禁闭日期”刘之彬看向石奕安:“吴希萌雷鞭刑罚的总数已经超过了十九下,那便将阴阳台禁闭日期定为二十日,如此,宗务殿可觉使得?”
此时已经没有那三名长老说话的余地了,他们能拿来加重吴希萌处罚的筹码都已经抛出,但因没有证据,他们之前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徒劳无功的。
沐寒看见那两个先后说过话的,即何长老与池长老,此时都是一副愤懑不满的模样,另一个倒是一直端得住,从始至终没有具体的表态。
——如果他们没生事,吴希萌一开始的态度就是认罚,那可能受到的处罚比现在严重多了。
二十七雷鞭,打在伤号身上真的有可能要命的——
不,二十四下也很危险了。
新的担忧生了出来。
说来那两个长老没生事的话,石奕安估计也不会让这么重的刑定下来。
沐寒胡思乱想着,但心里一个声音一直挥之不去。
吴希萌可能真的受不住二十四雷鞭。
雷鞭抽在身上,雷系灵力直往经脉、血肉里钻,鞭数越多,人体内积攒的雷系灵力越多,痛楚和伤害不是一鞭一鞭等大地累加,而是一鞭加得比一鞭多。
所以这雷鞭有刘之彬口中的“越档”一说。
二十四鞭,已经越了九、十八两档。
打在根基一般扎实的筑基前期修士身上,是真有可能把人气海打崩的。
吴希萌要是正常情况下不至于如此,但沐寒能感觉到她状态比明面上看着差多了。
石奕安对刘之彬最后的判罚并无异议,而吴希萌就更没有了。
刘之彬扬扬手,大门重新打开,另几位几乎一直没开口的执法长老起身,便要带吴希萌去刑堂,沐寒在这时道:
“抱歉,我打断一下,”这样可能有些冒犯了,但沐寒怀疑在场的除了她没人能看出吴希萌是怎么回事:
“虽然咱们宗门的执法堂向来是判完便行刑,但在这种并非是要废功或者处死的刑罚上,如果犯错的人身受重伤,执法堂不一直是要等受刑人身体没有大碍了再开始施刑吗?”
沐寒只顾着自己说,浑然没注意到,她说话间,那三个长老里,神色一直没什么变化的那个女修士变了脸,而几个执法堂长老里,也有一个眉毛快速皱了一下然后又迅速舒展开:
“吴师姐现在只是强撑着,我看不出她具体情况,但料想精血亏空和气海空旋应该是都有的;既然气海空旋,那想必经脉中也该有些问题——这些问题,找位医修前辈来,应该是可以诊断出是真是假的。”
全凭本能感觉,她其实也不太叫得准。
——气海空旋,修士丹田气海无时无刻不是有气旋在旋转的,灵气转入气旋,被气旋送入元神中,送入丹田气海底部,又或者送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当气旋旋转时带不动丹田中的已有灵气或者无法吸引经脉、外界中的灵气时,便叫作气海空旋。
刘之彬愕然。
石奕安也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