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心洁担心女儿想不开一夜没合眼。
涂月娇悲伤过度,脑袋昏昏沉沉,眼睛又痒又肿睁不开,嗓子疼,哪儿哪儿都难受,最难受的是她严重受创的自尊心。
扯着被子翻个身背对着秦心洁,紧闭着眼睛鼻音浓重地说:“我以后不上学了。”
秦心洁大惊,急躁地说:“傻孩子,妈和你讲了这么多怎么就说不通呢?别的都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你爸一直盼着你考上大学,再则说为了你自己的将来也不能不去上学。”
涂月娇泪珠在眼眶打转,猛地转过头来,哭着说:“我哪有脸去学校,他们都认为是我写的,有百张嘴也说不清。”
她已沦为全校的笑话,脸都丢尽了还上什么学。
“别人怎么看咱管不了,有我和你爸呢他们怎么着也得掂量掂量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们肯定不会让你平白受委屈。人不可能顺顺当当过一辈子,这点小挫折算什么,忍忍也就过去了。”
涂月娇情绪失控,声泪俱下道:“忍不了,我受不了这委屈。”
秦心洁望着她红肿的双眼叹口气,视线移到冒着热气胖乎乎的包子上,微眯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毒蛇,咬牙切齿道:“妈一定会让他们滚出学校,看谁还敢说闲话。”
沈老太太清早闻到肉味,抿着嘴笑了,总算可以放心的给孩子们做几顿好的。
从院子一角的积雪中掏出一整块五花肉,早上包饺子,中午炖红烧肉、蒸梅菜扣肉,多弄几碗放到谢勉的空间里,吃起来方便。
饺子煮好老太太扬声道:“新明,喊阿勉起床吃饺子。”
平时谢勉早早起床帮着老太太一起准备早餐,昨夜东奔西走干苦力活儿,累了,又得了把精美的宝剑一高兴就睡过头。
此时正怀抱镶嵌玉石的宝剑嘴角含笑,梦里他天下无敌,仗剑走天涯,快意恩仇好不痛快,全然没有顶尖高手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
谢小凡推了推门没推开,里面上了锁,嘀咕道:“锁什么门,谁还能把你扛走不成。”拍了拍门大声喊道:“谢勉快起床,再不起饺子坨了。”
美梦被打断谢勉皱了皱眉,眯眼一看七点,摩挲着怀里的长剑回答:“知道了。”
回味梦里的情景,笑意浮上眉眼。
谁还没个大侠梦。
孙老二纯赚六头猪,像打了鸡血摸着秃顶哼了一夜小曲。
当年和大当家占了死对头的山头也没这么兴奋。
那时终归是为别人打工,而这是赚到自己腰包,还是没花一分本钱纯赚,性质不一样,简直比洞房花烛更令他快乐。
至于用老物件换到猪肉的人家,同样觉得超值。
总之,买卖多方皆大欢喜。
至于几十年后会不会悔断肠子,那是后话,毕竟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谢勉和谢小凡开门看到裴正扬揣着手靠在一棵银杏树上,脸色有点不好,而柳致、尚小虎和苏红军神色如常。
谢小凡稀奇地多看了裴正扬几眼,指指他的左脸:“裴正扬,你脸怎么了?谁打的?”
柳致眼神飘忽,谢勉看着他们。果然打起来了,不过是自家人打而不是两家对打。
裴正扬淡淡说了一句:“母上大人惹不起。”其实他想说母老虎惹不起,不敢。
尚小虎:“你妈干嘛打你?你做错事了?”
“她打人需要理由吗?”裴正扬怪异的反问。就因为留下帮柳家挨老母亲一巴掌,他能说啥。
柳致:“哦,原来婶子打人不需要理由,我妈不是说她脾气还挺好的吗?”
裴正扬冷嗤道:“以前是挺好的,今年像吃了炸药包,莫名其妙动不动就炸,炸她自己就算了还殃及无辜,全家就我一个白吃饭的,她一不如意就拿我撒气,我找谁说理去?”
谢勉惊呼:“这么惨,你妈不会是得了更年期综合症了吧?”
他没机会经历,朋友经历过,亲妈一句话不对头先呼他一巴掌,可怜得像棵霜打的小白菜,天天找他诉苦。
“更年期综合症?”
谢勉点头:“例如,有失眠头晕头痛、记忆力减退、情绪波动大难以控制等症状。”
裴正扬眉头紧锁,苦着脸说:“听你这么一说她确实有这些症状,那怎么办?整天哔哔哔,我们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错,人都快给她逼疯了。”
“每位中年妇女必经之路,只能喝中药调理,睡眠好了脾气慢慢就能控制住。”
裴正扬顿时心凉半截,叹口气道:“算了吧,我让她去医院她能把我打进医院。”
谢勉一时失语,同情地拍拍他,爱莫能助地说:“更年期撞上青春期不亚于火星撞地球,你自求多福吧,能忍则忍,忍不了我们兄弟只能去医院看你了。”
精神的大小伙子给折磨的蔫了吧唧的,尚小虎四人有了危机感。
柳致连忙转移话题:“涂志刚昨夜没回家,涂月娇哭了半宿,她妈早上来找我奶奶让我给她请假。”
尚小虎简直想叉腰:“没点逼数,哭死她活该。”
涂志刚周六下午从乡下回来,到家得知涂月娇两天没上学,看她的目光由关心变成冷冽,怒声骂道:“废物,一个男人就让你要死要活,没出息?”
秦心洁红着眼眶拽拽他衣袖:“别说了,娇娇已经两天水米未进,你是想逼死她啊!”
涂志刚不耐地甩开她,厉声道:“我涂志刚没这种没用的孩子,她要死就让她死。”
秦心洁嚎啕大哭:“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随便你们,涂月娇,我警告你,下周不去上学就滚到乡下种地去。”涂志刚冷声说完踢开地上的板凳走出家门,完全不给她委屈诉苦的机会。
涂月娇心中一痛,父亲是要放弃她了吗?
秦心洁软声安慰涂月娇,丈夫的态度让她心里又酸又涩,说着说着母女俩抱头痛哭。
屋外的涂志刚点燃支烟猛吸一口,脸上掠过一抹毫不掩饰的狠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