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看着两个大箱子心里又酸又涩，她这儿子是白养了，短短三年把她和老头子中意的全都给了岳家，无视她的存在问都不问一声，哎，生了个讨债鬼。
伤心片刻收敛好情绪，笑道：“小谢的办法好，我去要一件也要不回来。”
谢勉抱着他值十个亿的鸡缸杯，内敛地笑笑。
“姥姥，邹老太不给，是谢勉收拾了她儿子才软下来，有些人就是吃硬不吃软。谢勉，这些你要怎么拿回去？”
都是瓷器和字画，字画还好，瓷器易碎不好运输。
“先摆在沈奶奶这儿，我每次来拿几样。”
老太太笑容满面，满口应道：“没问题，来来来，吃饭了，中午吃黄豆炖猪蹄和玉米饼子。”猪蹄用盐腌制了两天，外孙不走干脆煮了吃了。
浓郁的肉香味让王新明馋得流口水：“姥姥做的猪脚好吃。”
谢勉暗地里撇嘴，他就没见过不挑食的王新明说什么不好吃，悄悄将鸡缸杯放到空间，随他们去饭厅。
“小谢多吃点。”沈老太太给两个孩子每人舀一勺肉，对王新明说：“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半只烧鸡让你吃你想着那两没良心的，结果刘凤霞偷偷拿回娘家你一口也没得吃，多和小谢学学。”
谢勉摸摸鼻子，学他什么，不实诚吗？不过王新明这小子确实是傻兮兮的。
不得不承认沈老太太的厨艺堪比大厨，猪蹄软糯入味，火候刚刚好，配以黄豆的清香，谢勉不喜欢吃猪蹄也忍不住吃了一碗。
一锅猪蹄炖黄豆吃得干干净净，锅里剩点油汤，王新明舍不得浪费用玉米饼子把锅擦得亮堂堂的。
饱餐一顿，洗碗工作由勤快的王新明包揽，谢勉袖手旁观，沈老太太去书房看书。
“王新明，你不是要去当兵吗，还不走？”
“我想了想，晕血确实不适合去当兵，昨天我发电报给我爸说了，不当兵，过些天回去。”谢勉能搞到好吃的，他还没吃够呢。
“那你要做什么？上学？”
王新明一脸扭曲，坚定地说：“不上。”
“不上学你回京市有工作？还是要去当知青？”谢勉活了十八年随心所欲，从没为谁操过心，只有这个二百五小兄弟让他不由自主地操碎了心。
干啥啥不行，咋这么愁人呢？
六七十年代路子太窄，上学，工作，当兵，这三条路走不通只能去上山下乡当农民。
“没有，要不我让我爸给我找找关系来你们大队当知青？”
“你可想好了，当知青少则几年弄不好一辈子留在农村，当一辈子农民起早贪黑的干活儿，你愿意？”
这时期知青下乡规模很小，属于自愿到农村参加建设，过几年就是全国性大规模的，有任务有指标，想回城很难。
他家老爷子就当了十几年的知青，七十年代末回城都快四十岁了，尴尬的年纪没有工作，为了糊自己的口，当搬运工烤红薯卖瓜子，一步步做起，是真正的白手起家。
王新明长叹口气：“不愿意又能怎么办？学习差升学无望，她看不上我，没工作，当兵又不成，想来想去我还是跟着你去大河大队混吧。”
谢勉十分鄙视地瞥他一眼：“打住，一无是处的你有什么资格当我朋友。”
王新明不服：“怎么就不能了，朋友又不是对象那么多要求干什么。”
谢勉轻嗤一声：“想清楚，我可是要考大学的，倒时你来了我又去京市，我在京市好吃好喝，你在乡下像个老黄牛一样干活三餐难以为继，悔死你。”
“好难啊！”王新明倍受打击，前途一片渺茫他该何去何从？
谢勉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阵他失意的模样，开口道：“你继续上学，有我在保你考上大学，你的那个她要是没结婚没准你还有机会。”
王新明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大学是你家开的想上就上？”上个初中差点没头秃，再上高中他要不要活。
“谢小凡，有京市来的电报。”
谢勉乍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有一瞬间的失神。
“我不回京市我爸生气了。”王新明嘀嘀咕咕地去门口找邮递员取电报。
谢勉抬脚跟过去，歪着脑袋凑过去看了一眼，看清纸上的两个名字，顿时如遭雷击，心里涌起一股十分诡异的感觉。
王新明拍打着电报，无奈地说：“我爸命令我赶紧滚回去。”
谢勉拧着眉，伸出两手托住王新明的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足足看了两分钟，拉低他的脑袋扒开头发，找到一粒绿豆大的红痣，倏地松手。
“老实交代，你叫什么名字？”
王新明被谢勉凝重的脸色审犯人的口气镇住，磕磕巴巴地开口：“王、王新明，本、名谢小凡。”
猛地反应过来话里有语病解释道：“我嫌我爸取的名字不够大气，缠着我妈起了个跟她姓的名儿，在学校叫谢小凡，在家叫王新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谢勉对着天空深呼吸：“你父母叫什么？做什么工作？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你查户口啊？”抱怨了一句，没什么心眼的王新明老老实实地说：“我爸叫谢璋在部队里做后勤工作，我妈叫王婉茹是售货员，有个姐姐谢园园今年结婚了，还有个妹妹谢慢慢在上小学。”
完了，名字职业啥的全对上了。
谢勉一激动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支烟，还没叼嘴里王新明一把抢过去扔在地上碾了两脚：“小孩子抽什么烟，不许抽。”
一模一样的话语和动作。
谢勉愣愣地看着他，呆呆地点了点头：“你表姐叫什么？”
“王淑仪，诶，问这些干嘛？”
谢勉整颗心都在发抖，乐得发抖，他说咋看王新明这么眼熟呢。
什么缘分呐，这个二百五大傻子竟然是他家老爷子，啊哈哈！
呸呸呸，口误口误，老爷子年轻时居然这么耿直憨厚，真是太可爱了。
王新明莫名其妙地看着谢勉傻笑过后啪啪打自己的嘴，然后仰天哈哈大笑，继而抱住他，像得了失心疯，引得他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谢勉，没，没事儿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