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艳不背这锅,扬声道:“各位,我家房子在陈庆生当大队长前盖的,是他当年在地主家当长工攒下的钱,干干净净。
至于他得来的赃款,你们也听到谢勉说他用在谁头上,他每月的补贴在我手里,两孩子出嫁时由我置办的嫁妆,他一个子儿也没单独掏出来,平日里更是深藏不露把我瞒在鼓里,谢勉不说我全然不知情。
总之,我们半点便宜没占清清白白的,经得起上头来查。”
暗中庆幸陈庆生没拿一分不干净的钱给她,也瞒着她干下这一切,至少她们娘仨不会被牵连。
但也说明了一件事,她在他心里比不上方小晴,他不仁怪不得她不义。
谢勉闲闲道:“我相信。你们想想,陈庆生和方小晴跟许婶是什么关系,要不是许婶拼死闹他们还能继续当蛀虫吸大家的血,许婶真要用过钱他们会不说?”
周会计说句公道话:“大家别急,许大姐若是和陈庆生同流合污公安同志肯定能查到,既然他们判决下来许大姐没事,那说明她确实没问题。”
许艳神情坦荡不似作假,又有周会计和谢勉为她说话,社员们心里有疑问暂时抛到一边儿,不再揪着她不放,李大美在别的地方上工,便重点关注宋婶和赵根。
赵根木讷着一张脸,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宋婶又气又怕,气得嘴唇抖动,胸口有股说不出的闷气在横冲直撞,脸憋得通红嚷嚷道:“我家占啥便宜了,家里一穷二白我不怕你们去搜,除了那二十块和麦乳精我啥都没见着。”
恨方小晴恨得咬牙切齿,小贱人得了好处不想着他们,犯事了拉他们当垫背,诅咒她不得好死。
有人努努嘴:“谁信呢,先前你不还说没有拿过钱和麦乳精吗?现在怎么又承认了?”
许艳凉凉地看着宋婶,她原想着拿不回只能捏着鼻子忍了,但这婆娘自己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承认就必须给她吐出来。
“有便宜谁不想占?我问你,换做是你不占吗?”宋婶在许艳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说:“哎,还你还你。”
这波买卖亏大发了,可与劳改比起来便宜不占也罢。
许艳紧追着问:“什么时候还?”打铁要趁热。
宋婶瞪她一眼:“我这就去拿。”催催催,催命啊。
许艳得意的笑了一下,这些够她家许旺吃一个多月。
陈庆生的态度过于冷淡,陈阿贵越想心里愈发没底,陈栋梁和他说话也心不在焉,反反复复回忆陈庆生的举动和说的每一句话,无比确定,侄子和他离心了。
好容易熬到陈根生赶牛车来接人,一刻不敢耽搁火急火燎的回大队。
“谢穗子和狗崽子搬去跟许艳住?怎么不早说,什么时候的事?”陈阿贵气急败坏的问。
“我们来医院那晚许艳就让他们搬过去了。”
“完了完了,许艳肯定和狗崽子串通一气。”浓浓的无力感袭上陈阿贵心头。
事情的走向完全脱离他的掌控,不应该这样的,他们三人应该站在对立面,怎么能勾结在一起呢?
“爷爷,该怎么办?”陈栋梁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隐隐觉得有只无形的手把他往深渊里拽,而那只手背后的主人是谢勉,知道又能如何,他无力做出任何改变。
陈阿贵眼里几经变换,一锤定音道:“探探许艳口风再做决定。”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根生纳闷地问。
陈阿贵长叹一声,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那年黄家走的时候庆生趁他们不备悄悄昧下些值钱物,给了我一百五十条金条,大头在他手里。
至于他藏哪里我没问出来,许艳肯定知道,当下我们只能找她。”
陈栋梁心沉到谷底,大伯宁愿给一个害他的女人也不愿给他,为什么?自己对他比亲爹还亲,到底哪里做的不好让他不满意要这样对他?
陈根生咽了口唾沫:“爹,金条呢?”
“留下一条备用,一百四十九条埋在柿子树下,没了,肯定是狗崽子偷的。”陈阿贵想到消失的金条胸闷得喘不过气来。
陈根生痛心疾首,握紧拳头愤怒地捶着车:“早晚有一天我要收拾他。”
“行了,想办法把许艳手里的东西要过来,那死崽子,能不招惹就别去招惹。”
“爷爷,大伯娘不会给。”陈栋梁垂着脑袋颤声道。
陈阿贵陷入沉思,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
许艳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一个女人撑起一个家不易,三十多岁年纪不大说不定哪天就改嫁了,她一改嫁那笔财宝就没他们陈家什么事了。
他甚至动过儿子儿媳离婚让儿子娶许艳的念头,想想小叔子离婚娶大嫂始终不好听,名声坏了将来对孙子影响不好,这才不得不打消。
陈阿贵想了想说:“栋梁,你认许艳当干妈,承诺以后给她养老送终。”继子继女哪有从小看到大的侄子亲。
陈根生猛然想起有件事没和老爹说,咳了一嗓子,心虚地说:“那个,爹,许艳收养了一个男娃,和她姓。”
陈栋梁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心里生出一阵悲凉感。
每每刚有点希望还来不及高兴即刻又被打得粉碎,绝望悲观的情绪快要将他淹没,接下来还有什么不好的事在等待着他无从得知,他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陈阿贵怒不可遏,重重一掌拍陈根生背上:“混账玩意儿,这也忘那也忘,吃饭你怎么不忘?”
拼命压下心里的怒气沉声问:“大丫二丫知道不?”
陈根生缩了缩脖子:“应该不知道,她们没回来过。”
“你连夜赶去王旗大队,把她俩喊回来,就说庆生出事让她们来见最后一眼,别的不要多说,等人到了我和她们讲。”
得不到全部得一半,哪怕三成也好。
“知道了。”
“记住,咱家不比以往,这笔钱关系到栋梁的前程,马虎不得。嘴给我闭严实,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出去。”
陈阿贵肃着脸:“放心吧爹,我肯定不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