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王平儒怎么劝刘凤霞哭了很久,哭够了擦干泪异常平静地开口:“你娘呢,她孙子没了她不来看一眼?哼,好狠的心。”
死老太婆,为了口吃的害死自己的孙子,她倒要亲口问问她后不后悔。
“她走了,凤霞,以后咱俩单过。”
“你娘要去京市?”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老太婆只有一个孙女,她就那么不在意男孙?不过,走了也好,王家的一切都是她的。
王平儒顿了顿,艰涩地说:“不是,她让我们搬出王家。”
虚弱的刘凤霞猛抬起上半身,扯到伤口痛得倒下去,喘着口粗气瞪大双眼,声音嘶哑地呐喊:“那是你的房子,她凭什么让我们搬,要搬也是她搬。”
“我爹把家产都捐了出去,等她死了房子也要收回。”他是王家的独子,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有谁能理解他心底的痛苦。
可他能怎么办,去要回来吗?捐了怎么可能还要得回来,况且那是他王家祖辈积累的财富,他爹没交到他手里就不是他的,没资格去要。
刘凤霞感到自己的心胸快要炸裂,她嫁给老男人王平儒图什么,难道是图他老?还不是图他家的万贯家财。
结婚三年福没享到搞得自己不能生育,结果老男人竟然说他爹娘把所有的家产捐出去,现在还要把他们赶走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她浪费青春做出的牺牲不就成了笑话吗?
没房没钱,就凭王平儒那点微薄的工资和票证让她喝西北风去啊。
“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王平儒打破她最后的幻想。
刘凤霞瞬间崩溃,躺在病床上摇着脑袋发疯般大吼大叫:“你们这是骗婚,我要去告你,告你和你娘对我骗婚。”
同病房的病友忍无可忍:“有毛病吧你,够了啊,忍你们半天了。要告赶紧去告,嚎什么嚎,什么毛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还不知道谁,告沈老师骗婚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当大家都瞎啊,当初你追王平儒追到人家里去,沈老师让你想清楚,你死乞白赖非要当后妈。
人家沈老师把家产捐了你就诬赖人骗婚,脸呢?
还有你,王平儒,你不配为人子、为人父。”
那人气呼呼骂了一通冲外面大声喊道:“气死我了,护士,我要换病房。和这俩疯子一个病房还好的了吗?”
王平儒平白叫外人骂了却无以反驳,面上有些挂不住,脸色不虞地推推眼镜。
刘凤霞气得翻白眼, 病友搬走后王平儒叹息道:“凤霞,你不是不愿和她住一起吗,淑仪找的对象是京市的以后不会回洋湖县,咱俩清清静静过日子,家由你来当每月的工资该怎么用你定。”
他工资不算太高,但养活两个人绰绰有余,房子王家有几间老屋在城外,老屋的房契是他的名字,拾掇拾掇能住人。
虽比不上四合院,但能和凤霞能厮守在一起,这些都能克服。
细细一想,其实他爹临去前就已做好安排,是他太自信没提前为自己留一手。
然而他想的太美好,刘凤霞好吃好喝过了三年少奶奶的日子,怎么可能再和他过苦日子。
“当个屁的家,你那点工资抵个屁用,没用的废物,老娘要和你离婚。”
半点好处占不到,以后还要伺候他,刘凤霞不屑再装贤妻良母,露出本来的面目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指着王平儒的鼻子怒骂。
看到他的眼角纹就犯恶心,一刻也不想和这个老男人多待。
王平儒满脸震惊,难以置信温柔小意的妻子会说出如此粗俗不堪的话。
“凤霞你……”
刘凤霞想到将来暗无天日的日子怒火攻心,眼一翻晕了过去。
谢勉难得低调,空手回大队,倒叫社员们大大地松了口气,就怕他在这儿吃吃喝喝勾得大家馋个半死,干一天活儿回家孩子还和他们闹腾。
自行车还给周会计,没等他开口社员们主动问道:“谢勉,城里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没?”
“城里有意思的事没碰上,不过咱前大队长陈庆生判决下来了。”
许艳如同有千里耳,听到陈庆生的名字立刻脱离原来的队伍嗖嗖跑过来:“谢勉,他判了几年?”
看她透着喜悦的脸,谢勉微微一笑:“挨枪子儿。”
周会计心里一咯噔,昨天公安同志来大队调查,他才知道在大河大队只手遮天的陈庆生胆儿有多肥,就他犯下的事儿,活该有此下场。
许艳皱了皱眉:“这么严重,我还以为他最多劳改十多年就放出来。”随即眉目舒展,眼里闪烁着欣喜若狂的光芒:“真好,这种坏分子就该挨枪子儿,明天我去县里和他断绝关系。”
众人目瞪口呆:“……”一夜夫妻百夜恩,大可不必如此。
要笑也该回家躲着偷偷笑才对,这也太现实了,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展现得淋漓尽致。
许艳压根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她许艳和作风有问题的陈庆生一刀两断。
谢勉挑眉看着面带愁容的宋婶和阴沉着脸的赵根,脸上的笑意不断加深:“你家方小晴判了十五年,你们可有得等了。”
宋婶巴不得方小晴也挨枪子儿,拉长脸:“什么叫我家的,她和我们赵家可没有任何关系,阿根,明天你跑一趟,和那不要脸的破烂货划清界限。”
赵根低眉顺眼,默不作声。
谢勉咂咂嘴:“看在同一大队的份上小爷我以德报怨,好心给你们提个醒,他俩判的重并不单单是作风有问题。
陈庆生伙同方小晴贪了大队上的粮食,所得赃款一部分给了方小晴一部分用在陈栋梁身上,他俩都承认了。
赃款公安同志肯定会追回,你们自己掂量掂量,不想劳改主动送到派出所,等公安同志上门,隐瞒赃物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社员们看宋婶母子和许艳的眼神带着浓浓的仇视:“我说怎么窝头越做越小,感情是克扣咱们的粮食自个儿享受去了,才死一次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