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看得出武野对周小鹤有好感,动作亲近了些,但也没做实质性的侵犯,反而使他和武野拉近了关系。他自信自己的工作能力在社里出类拔萃,如果通过接近武野,让武野看到他的能力,那他翻身的日子就不远了,最起码能把副经理的“副”去掉吧?
宫本细细盘算下来,认为这次周末郊游和温泉活动总体来说对自己利大于弊,自己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迎接将要到来的机会,至于别人的说三道四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过完周末上班以后,一切一如往常,武野对宫本并未热情起来。见到宫本,武野仍如以前一样一本正经、爱搭不理的,泡温泉时那个中年版轻浮浪子不见了。宫本心中充满疑惑,心想武野泡温泉时对小鹤表现出的热情难道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吗?宫本了解日本人平时活得很压抑,武野那样对小鹤,很可能只是借着酒劲放浪一下。
想到这些,宫本心里越来越不平衡。泡温泉那天的煎熬历历在目,如果一切都像没发生一样,妻子被“揩油”、自己被同事嘲笑岂不白受了?自己太吃亏了!
做这种亏本的买卖谁会甘心?此时的宫本像一个刚刚输钱的赌徒,整个身心写满了“不甘心”。宫本分认为武野对周小鹤是喜欢的,要利用好这一点与武野套近乎,这是他目前与武野接近的唯一途径。
要让武野想起周小鹤,得想办法给武野一些提醒才行,但又不能去跟武野明说“你没忘了我老婆吧?”,那不被人笑死!唯一的办法是让武野常常看到他,由他想到他的老婆,这样既达到了提醒的目的,又会了无痕迹。
按宫本的级别,他直接向武野汇报工作的机会很少,只能增加在武野面前出现的机会。宫本的办公室与武野不在一个楼层,因此要“恰巧”碰到武野,机会很少,于是他便增加去武野办公室那个楼层走动的次数。宫本知道这是个笨办法,但没有办法的时候也只能用笨办法。
功夫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被他等到了,他有一次在走廊从武野办公室门前走过,碰到迎面而来的武野。武野来的方向有卫生间,看样子是刚方便完回来。宫本假装偶然碰到,主动向低头走来的武野打招呼:“武野先生好!”
武野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你是……宫本先生吧。”
“我是宫本。上周举办的郊游活动办得特别成功,大家都说您体恤员工,很有人情味,经过这次活动,大家凝聚力更强了。”
武野对宫本的吹嘘没说什么,而是说:“你太太,撒枯拉,真漂亮!她还好吧?”
武野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让宫本觉得很突然,他张了张嘴,慌忙说:“还好,她称赞武野先生……精通中国文化。”
“我第一眼看到她,就一下子被她迷住了。那时,她穿着一件暗红色带撒枯拉图案的衣服,站在撒枯拉树前赏花。对了,她能不能让把那件衣服送给我?做个纪念,也好在想她……想起她的时候,拿出来看看。按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做个念想,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宫本赶忙说。
“好!我等着。”武野满意地拍了拍宫本的肩膀,然后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武野站在原地,脑子从懵圈状态回归正常,才想到武野刚才的要求真是很过分。一个男人向另外一个男人要他老婆的衣物,还要当成一个念想,而他不仅没拒绝,还乖乖答应了,答应得像妃子得到宠幸一般乐不可支。
这对任何男人来说都难以接受,而他自我开解说当时昏了头,等清醒过来后,已经答应人家了,要是反悔一定会激怒武野,那当初还不如不去苦心积虑地接近老板了。事到如今,就把小鹤的衣服当成接近武野的机会吧,一件衣服而已,如果能够因此得到升职机会,那得顶上多少件衣服啊!
至此,宫本坦然了许多,心里的坎儿轻松地翻过去了。
宫本回家以后,琢磨着如何从妻子手里将衣服拿到手。如果跟妻子如实说出武野的意思,妻子肯定不会同意,他便没跟老婆提起,趁老婆不注意,偷偷找出来放到包里,第二天带到了办公室。后来,有一次周小鹤翻着衣柜说自己的帽衫不见了,把能存放衣服的地方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宫本只好假装不知。
衣服到手了,如何交给武野呢?妻子的帽衫让宫本找到了一个去武野办公室的机会,他在鸠田会社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单独进过社长的办公室。宫本上面还有部门经理,因此一直没有直接向社长汇报工作的机会。
如果武野办公室有别人在,他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将如此老婆的衣物拿给武野,那不知会传出什么闲话呢。因此,去之前应该先给武野打个电话。
于是,宫本怀着兴奋而又忐忑的心情给武野办公室座机打电话。电话通了,宫本紧张地等待武野去接,当听筒里传出“喂”的一刹那,宫本心脏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马上将准备好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武野先生,我是宫本,您要的撒枯拉的衣服我已经带来了,您现在方便吗?我给您送去。”
等了片刻,听筒里传出:“好,我一个人在办公室,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