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柱杀的是一个岛国人,尽管在网上被很多人视为英雄,但自古以来杀人偿命,现在再怎么风光也难逃一死啊!
刘队长安慰说:“大柱你放心,外面现在有很多人在替你想办法,还有律师帮你打官司。有人说了,武野这个龟孙子该死,所以你会被轻判的!是吧领导?”
马处和陶潜都笑笑没说话。这样的话刘队长怎么说都行,但警方是不能随便说的。
今天这个场景,与陶潜脑子里原有的印象有错位。
他以前去鸠田会社调查的时候,曾询问过刘队长,知道刘队长对陈大柱并无好感,甚至很瞧不上他,当时还说了陈大柱的很多坏话,比如说陈大柱不合群、心胸狭窄、脾气暴躁等等。
陶潜从陈大柱的同乡陈志朋那里也得知,陈大柱与父亲感情非常淡漠,父亲甚至说过就当没这个儿子之类的话。
因此,陶潜看着刘队长对陈大柱的一通忽悠和吹捧,感觉很虚伪,像在演戏一般。是什么让刘队长和陈大柱的父亲忽然对陈大柱满嘴溢美之词了呢?
陈大柱的父亲对儿子这样倒是可以理解,以前再冷漠,终归是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况且,对于一个从没出过家门、生活困顿潦倒的农村老人来说,二十几万的巨款也足以改变他的态度。
但刘队长的话过于肉麻,就显得假惺惺了,而且他的话很站不住脚。从他个人利益来说,他没必要如此讨好陈大柱,那他的讨好必然另有原因。
负责押解的警察提醒,说探视该结束了。
大家站起身来,陈大柱忽然做了一个让父亲没想到的动作,他抱了父亲一下。
老人没料到儿子会有如此亲密的举动,他的反应有些慌乱。看得出这对父子俩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动作,这既是因为中国农民不善表达,也是因为父子之间多年的陌生和隔阂造成的。
虽然多年来陈大柱对父亲一直冷漠甚至反叛,但现在看起来,父亲的认可对陈大柱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临分别前,陈大柱对父亲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大柱被押回之后,马处先回去了,由陶潜送两位探视者出去,顺便问了些情况,解开了一些心里的疑问。
从两人嘴里得知,派人看望陈父和送捐款并接过来看儿子,都是刘队长安排的。
在陶潜看来,刘队长既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也不会有这样的意愿,他背后一定还有别人,那会是谁呢?
陶潜想到了宫本,宫本在群里的名字叫“夜深人静”,从他在群里的发言可以看出,他对陈大柱的案子一直很关注、很热心。
而刘队长是宫本的下属,由宫本安排刘队长出面办这些事可能性比较大。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陶潜问刘队长:“你为陈大柱做了这么多,都是宫本先生的意思吧?”
刘队长没想到陶潜这么问,既有一种被揭穿的尴尬,又有一丝想掩饰的慌乱。他马上说:“不!不是啊,大柱原来是我们鸠田会社的员工,很多同事都很关心他。”
刘队长的解释陶潜并不信。陶潜不明白,刘队长为什么要掩饰呢?一定是宫本特地交待过了!
那宫本为什么要躲在幕后呢?也许是他身在日企却在帮助一个“反日英雄”,怕总部知道了会对他不利吗?
目前来讲,能想到的合理解释也就这个,但会不会有别的原因呢?一时还想不出。
陶潜送走探视人之后,回到队里去找谭队。谭队还不知道陈大柱的父亲来探视儿子,仍在等待那两个去陈大柱老家的警官的消息。
但谭队没在办公室,队里的人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于是陶潜马上给谭队发了一条短信,把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谭队回复说,他很快回队里,让陶潜和去陈大柱老家的警官联系一下,让他们撤回来。
陶潜回到办公室,给那两个警官打了电话,又跟组里的同事聊了一会儿。这时,陶潜接到谭队的电话,让陶潜去他办公室。
陶潜见到谭队,把下午陈大柱父亲来探视的事前前后后详细讲了一遍。
说完之后,陶潜担心谭队对自己有想法,解释说:“马处叫我陪他接待陈大柱父亲的时候,没来得及先跟您汇报……”
谭队摆摆手,说:“你不用解释。我们本来对能不能请来陈大柱的父亲没多大把握,既然有人已经把老人接来了,那不是更好吗?我叫你来,是有个想法,我想去拜会一下老人家,希望他这段时间能多劝劝儿子,让儿子尽快交待。你联系一下,看看老人愿不愿意。”
“好啊!您希望什么时候去?”
“当然越早越好!”
“好的!”陶潜当着谭队的面给刘队长打电话,说刑侦大队的领导今晚想去看望一下陈大柱的父亲,请刘队长安排一下。
没想到刘队长说晚上老人有事。陶潜第一反应是刘队长在有意推托,陈大柱的父亲在本市无亲无友,怎么会有安排呢。
陶潜不满地问:“你们不会故意躲着我们吧?”
“绝对没有!你一定误会了!其实我们把老人接来,是为了帮警方破案啊。”刘队长马上解释说,“今晚有朋友要为陈大柱的父亲接风,早就说好的。”
“什么朋友?”
“……社会上有个‘陈大柱亲友团’,你知道吗?”
“我知道。”
“今晚是那个亲友团的人请客。”
陶潜听刘队长不像撒谎,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