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苏被陆家阿哥拿麻绳捆了起来,我扶着苏炎回到外婆的竹楼,幽稚被族长阿公带走,好像是有话要和幽稚说。
苏炎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肩膀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血孔,给蟒蛇的牙齿咬的,很多伤口都豁开了。
我给苏炎清理着伤口,涂上消炎药水,这是一种蛊虫的血液,能够消毒让伤口快速结痂。
我摸了摸苏炎脖子上的脓包,鼓鼓的,里面的东西因为我的触碰将皮肤撑了撑。看到苏炎伤得这么重,想哭又哭不出来,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苏炎中的蛊是十分阴邪的蛊,格里苏下了死手,族长阿公也拿这个蛊无法,两天 后,苏炎就会暴毙。
“苏炎,我该怎么办?”我喃喃自言自语。
外婆抱着一个蛊坛走进来,每个蛊女都有自己的蛊坛,可自保无病痛,藏在山涧、溪流或家中的隐蔽处,需要非常谨慎地保护它,因为这个蛊和自己的命相连,蛊在人在,蛊亡人亡。
我看见外婆把自己的蛊坛抱过来,疑惑,“阿婆?”
外婆放下蛊坛,将我揽进怀里,拍了拍我的背,“孩子,别难过。有阿婆在,”接着将恬恬的蛹壳递给我,金色的,如同黄金一样。
“阿婆,你要做什么?”
我的心突然有点慌,外婆为什么突然要把恬恬的蛹壳给我。还有,外婆为什么突然把蛊坛拿出来。
外婆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口中喃喃念了些什么咒,
接着蛊坛里的蛊探出了脑袋,是一只五彩斑斓的蚰蜒,全身分十五节,每节有组长的足一对,最后一对足特长,这条蚰蜒大概25厘米长,蚰蜒爬行的速度极快,
很快就爬到了苏炎脖子脓包处,接着我就看见苏炎的脓包慢慢的不见了,与此同时,蚰蜒突然在苏炎身上挣扎的弹跳,没几秒钟蚰蜒就死了。
我一惊转身看向外婆,外婆面带十分慈祥的笑容对我说道:“孩子别难过,阿婆老了,固有一死,阿婆已经和你族长阿公商量好了,剩下的事,你族长阿公会帮你的。”
猛然间外婆感到心促气短力不能支,我连忙扶住外婆,“阿婆,你……”外婆拿自己的命救了苏炎,我心里猛然一痛,是体内的蛊虫告诉我,外婆的生命即将结束。
我和外婆还有妈妈身上都有一种蛊,连着亲情,连着血脉,能够感应对方的生命。不管身在何时何地,都能感应到。
我和外婆的感情其实并不很深,之前我也说过,我在阿夏克族生活的并不长,若不是因为需要恬恬的蛹壳,阿夏克族我可能一时间还不会来。
可是外婆现在是因为我才要死的。
我鼻子一酸,
外婆虚弱的说,“孩子不要哭,阿婆只希望你和苏炎能够好好的,苏炎这孩子……这孩子是个好孩子,看得出他很爱你。好好珍惜,”
话末,只是几秒的功夫,她的眼神就涣散了,整个人软了下来,然后头也垂了下来。
我头皮一下就麻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办了,整个人发起抖来。“阿婆。”我几乎拼尽了全力喊道。
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两分钟后,外婆停止呼吸,在我怀里死去,时间好像凝固了起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外婆养的蛊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部死去,整个房间里死沉沉的。
如果我没有来阿夏克族,外婆就不会死。
我都没来得及好好和外婆说说话,
事情发展的太快了,让我不敢相信现在的处境,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外婆不会死……
可是外婆确实是死了,真真切切的,死在我眼前,间接死在我手里,我该怎么面对妈妈。
这个时候,陆家阿哥走了进来,表情凝重,“柒家阿妹,穆阿婆已经走了,让她安息吧。节哀。”
我抬头看着陆家阿哥,
陆家阿哥蹲下身拍了怕我的肩膀,继续说:“穆阿婆都已经交代了,柒家阿妹这不怪你。穆阿婆能在死之前看到你,她是开心的,让我们把穆阿婆还给苗神吧。”
……
夜晚,
阿夏克族有一条河,我们称它为母河,河面上漂着几条竹筏,每条竹筏上站着六,七个人,我们逆着河水缓缓而行,
阿夏克族的葬礼十分简单,我换了一身单薄的白色衣裙,头上带着一种雪白色的花编织成的花环,坐在竹筏上,
我们唱着山歌,我流着泪心中伤痛欲绝,如果不是我外婆现在应该在养蛊,或许在睡觉,而不会冰冷冷的摊在竹筏上。
“柒家阿妹,师傅都交代了,你别难过了。”和我一同坐的竹筏上还有三名少女,她们都是外婆的徒弟,也是蛊灵女,
她们将白色的花瓣慢慢的往外婆身上堆放,
外婆在她死之前为我安排好了一切,大家都不怪我的到来让外婆死去,而且他们都安慰我。
她们唱的歌十分哀伤,让人忍不住都想落泪,随之,她们都去了另外一条竹筏上,我跪在外婆的遗体旁,心中难受至极:“阿婆,谢谢你……来世,夏夏一定好好陪你。”
我从一旁的小竹篓里掏出一把白色的粉末儿,撒在外婆的遗体上,然后站起来跳到陆家阿哥的竹筏上,陆家阿哥将火把往外婆的遗体上一扔,
只见轰的一下,白光闪耀,几乎将整个夜空都照亮了,外婆的遗体连同竹筏都燃烧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整条竹筏都燃烧殆尽了,一个浪头扑了过来,火光熄灭,竹筏连同外婆的骨灰沉入了河水之中,顺着河流,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周围的人都对着河面行了三个大礼后,纷纷撑着竹筏离开了。只剩下陆家阿哥和我。我眨了眨眼睛,让挂在眼里的眼泪落下来,
陆家阿哥说,“柒家阿妹,节哀吧。族长还在等你。”
这个时候天终于亮了,阳光从峡谷的一边照了下来,四周都亮了起来,水气腾腾,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一团笼罩在水面的白色薄雾。
美景依旧,短短的一天,外婆却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