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显然是忘记了这么一回事儿了,这会子陶君兰一提起,她倒是一怔之后才回过神来。不过接下来便是沉默了下去。显然这个问题太过犀利直接,以至于刘氏都招架不住了。
想想也是,刚害了别人,转头又想和人交易,虽说是交易,可到底也显得脸皮太长了一些。
陶君兰看着刘氏这般难堪的样子,倒是心头快意了一些:“想必你也不知道,如今姜侧妃也是染上了瘟疫。端亲王府三个身份最高的女主子,说不得到时候一个都剩不下。你可满意可高兴?”
刘氏一言不发,死死的扣住了手心下的被子。
陶君兰抿了抿唇,到底也没再继续嘲讽下去。再说下去,也不可能改变任何事情了。
“你也恨皇后。”刘氏半晌终于幽幽的开了口:“纵然我不帮你,你也不会放过她。却是我糊涂了。”
陶君兰一听这话,猛然怒气又升腾几分,忍不住冷笑一声:“可惜,却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一天了。别忘了,我如今也是不知还有没有明日的人了。是不是叫你失望了?”
刘氏却是不再看陶君兰,只是看着帐子顶,“他会救你的。”
说着说着,刘氏脸上露出几分讥讽来:“他一定会救你的。他又怎么舍得你去死?在他眼里,除了你还能容得下谁?便是全天下的人死绝了,他也一定不会叫你死。”
陶君兰被刘氏这番话说得蓦然生出了一股荒诞感来。纵然李邺不想她死又如何?李邺也不过是个人罢了,生老病死他又如何控制得住?
所以,刘氏这番话,只被她当做是了胡言乱语。只是她不知道,人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却是对的。这番话,更是半点没错。
“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陶君兰渐渐失去了耐心,便是出声问道。
刘氏摇摇头,“没什么可说的了。”
“那我便是走了。”陶君兰和刘氏本就不亲近,甚至可以说是仇人一般。耐着性子听刘氏说了这半天话,已是极限了。而且,这屋里的味道的确不好闻。
“我死后烧了骨灰,就送去和我那孩子一处葬了罢。”在陶君兰抬腿往外头走的时候,刘氏却是突然又说了这么两句话。“李邺是绝不想与我死后再相对的,所以倒不如如此最好。”
陶君兰脚下一顿,到底还是应了一声:“好。我答应你。”
“谢谢。”没想到刘氏居然最后会说出这两个字。
陶君兰听见了,却是没再回应,直接就出了屋子——事实上,她还真没想过刘氏这样性格的人,居然会和她说谢谢。她有些意外,却也因此想起了一句话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至于她答应刘氏这事儿,则全然是因为她也是个母亲,能体会到刘氏的那种心情罢了。不管刘氏如何恶毒狠辣,可刘氏对自己孩子的那一腔爱意却是和其他母亲并没有什么不同。
若是当初刘氏那个孩子能存活下来,或许今日的情况也不会是如此了吧?
当天夜里,刘氏去了的消息便是传到了陶君兰的耳朵里。那时候,府里人都睡下了,陶君兰自也是不例外。被叫醒的时候听闻了这个消息,她倒是呆怔了好一会儿才醒过身来:“知道了,不是早就准备好了?该如何办就如何办吧。明日一早再去让人各处报丧。”
刘氏毕竟是端亲王妃,纵然不好大办丧事,不过朝廷要给的哀荣却是不会少的。比如封号,比如陪葬物品,这些都是不会少一点的。至于其他人,纵然人不会来,可是礼却也是都会送到。
反正堂堂的端亲王妃没了,是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的。
按理说陶君兰也该亲自去主持事情的,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加上她身子的确也不舒服,自然也就不必非要赶过去。只是这会子睡也是睡不着了,她几乎是半躺半靠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夜到天明的。
她甚至是想过——刘氏死了尚且还能风光一些,那将来她死了呢?又会是怎么样一个情景?
这个么念头一冒出来,就叫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然后觉得越发的头疼欲裂,且身上绵软得一分力气也提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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